姜宝瓷打开盖子一看,里头有几样清淡小菜,一盅蛋羹,荤素两样粳米粥,一碟点?心。

吴七在旁道:“毒已?经下在里头了,无嗅无味,只要他吃上一口,就能魂归西天。”

“他若是起疑,不肯吃怎么办?”

“不肯吃,那就做个饿死鬼。”吴七不甚在意道,“要杀他就跟碾死只蚂蚁一般,吴某大费周章,不过是想让姑娘你出口气罢了。”

姜宝瓷自然不信他的鬼话,若真那么简单,吴七早就下手了,哪还会等?她?来下毒,应当是有什么顾忌。

不过,她?倒是可以借机见到陆晏和。

打定主?意,姜宝瓷抹了抹眼角,假意道:“奴婢见了他实在害怕,既然吴公?公?有手段,就请您帮我结果了他吧,奴婢感激不尽。”

“他已?经是条落水狗,姑娘怕他怎的?”吴七从袖子里拿出一张银票,塞到姜宝瓷手里,“姑娘报了仇,便可拿着银子远走高飞了。”

姜宝瓷捏紧银票,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抿嘴点?了点?头:“吴公?公?可要信守承诺,一定要把?奴婢送出宫去。”

“我都?安排好了,姑娘放心。”

吴七让姜宝瓷换上一身?小内侍的衣裳,穿过乾清宫侧旁长长的甬道,两边都?是披甲执锐的侍卫。姜宝瓷含胸低首,提着食盒畏畏缩缩跟在吴七身?后,来到乾清宫殿前墙根下一排低矮的庑房前,这?里是平时小太监们当值时歇脚的居所。

吴七指着其?中一间道:“姜姑娘,陆晏和就在里面,吴某在外头等?姑娘的好消息。”

姜宝瓷有些紧张的握紧了提篮的手柄,她?这?一进去,恐怕是要同陆晏和一起死在里头了。

夏季的午后,空气本就滞闷,此时天边积起阴云,一丝风都?没有,像是在酝酿一场暴雨。

陆晏和坐在室内的矮凳上,手撑着额头,眉头紧蹙,强忍着不适。

两日水米未进,他嘴唇干裂,胃里已?疼得?麻木,这?些倒还能忍受,只是这?样热的天,闷在屋里门窗紧闭,各种难闻的味道混合在一起,霉烂发?酵,实在令人作呕。

但现在外面风平浪静,算时间,今天隆安帝已?经停药三日了。曹臻还耐着性子等?着,他也不能轻举妄动。

突然,屋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小内侍猫着腰从外面鬼鬼祟祟钻了进来,很快又回身?把?门阖上,转头踅摸一圈,便向陆晏和走过来。

室内光线晦暗,陆晏和没看清是谁,只觉得?那人身?形有些熟悉,待姜宝瓷走到他近前了,才惊地瞪大眼睛:“你怎么来了?”

姜宝瓷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道:“吴七劫了我来,仍让我给你下毒。”

“他怎么能近得?了你的身?,银玄和银良呢?”陆晏和快速问道。

“去城外搬救兵了,你放心,东厂的人马上就来,一定能......”

“这?两个混账!”陆晏和气地狠狠拍了下桌子,“本督明?明?让他们护好你。”

“不干他们的事,是我得?知你被困,请求他们去的。”姜宝瓷解释道。

陆晏和扫视了一圈室内,十分懊恼:“这?地方腌臜,你不该来的。”

“你落到曹臻手里生死未知,我不放心。”姜宝瓷瞧着他面色不好,忙问,“你饿不饿,我给你带了点?东西,你先吃了垫垫肚子,咱们再?商量怎么办。”

陆晏和点?点?头,坐回桌边,伸手去拿姜宝瓷放在上头的食盒。

“别碰,不是那些。”姜宝瓷拍了下他的手,低头从荷包里翻出几块蜜糖,“那些是吴七给我的,都?有毒。我半路被他拦下,身?上也没别的,只装了几块糖当零嘴的,你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