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牧拼尽最后的力气,一把抓住闻人玉的衣领,恶狠狠地道:“你……你会遭报应的!”
闻人玉耸了耸肩,推开了管牧。
管牧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闻人玉并不忙着去拿《神隐书》,巡视四周,发现心灯还在对月喃喃:“再也见不到了……再也见不到了……”
他注意到,心灯雪白的僧衣,前胸后背都已经被鲜血浸透,料想那一箭之伤定然极其严重,此刻的他一定已经失去了抵抗能力。
闻人玉嘴角泛起温润的笑意,提着断剑走向心灯,在他面前蹲下,将剑抵住他的脖子:“呵呵,作恶多端的威音王,如果死在龙泉剑下,那我闻人玉之名,一定会传遍江湖。威音王,你被我闻人玉杀死,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说着,闻人玉剑锋一递,就要割下心灯人头。可是,心灯原本浑浊的目光,突然变得清明起来,原本被死亡阴雾笼罩的脸,也突然焕发了奇异的光彩……
闻人玉没有回头,但直觉告诉他,背后有什么正在发生,有一种巨大而可怕的力量正在苏醒,那样的力量莫测而神秘,强大而无可抗拒,仿如天意,仿如命运,仿如时间,仿如永恒。
闻人玉不敢回头,但却从心灯清澈如镜的眸子里,看见了后面正在发生的事情,他的手微微发抖。
心灯痴痴地看着眼前的情形,原本已经死去的弥莲,在满月的光辉之下,缓缓地苏醒过来。
枯黄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着,水藻般蔓延到脚踝,发丝泛出纯金的光泽,微碧的眸子在月光的晕染下,颜色逐渐加深,最后凝成了深碧色,宛如两潭深邃的湖泊。她的衣衫破碎纷飞,如月下展翅的蝴蝶,露出白瓷般细腻而润泽的肌肤。她胸口上可怕的致命伤口,和被损毁的筋脉穴位,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神奇地愈合。
醒过来的人,是弥莲,但又不是。
它睁着慑人心魂的碧眸望着心灯,殷红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和尚,又见面了!”
心灯笑了,笑得安心而慈悲:“贫僧还以为见不到你了,原来,你就是弥莲施主。”
“是啊,我也是弥莲呢!”
它笑,很快,注意力被转移,翕动着鼻翼,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真香甜啊,可惜都不新鲜了……咦,这里还有一个活的!”
它一把向闻人玉抓去,闻人玉惊骇之下,连抵住心灯脖子的剑,都掉在了地上。此刻见危险逼近,他手忙脚乱地拾起断剑,没头没脑地向它劈去。谁知,剑锋反而被它抓牢,闻人玉用尽全力也没抽出。
它的力气大得惊人,也没多大耐性,另一只手轻轻一扫,扼住闻人玉的颈,扭断了他的脖子。
心灯闭上了眼睛,低声念佛:“阿弥陀佛!”
管牧不曾瞑目的眼睛,冷冷地盯着这一切,光影斑驳交叠之中,他的嘴角似乎带着嘲弄。
它安静地坐在蒲团上,一边喝着闻人玉的血,一边问心灯:“和尚,什么叫堕心则劫?”
心灯静静地望着它,它虽然在造着杀孽,但眼神却澄澈无邪,仿佛最纯净的水晶,最高远的天空,最清浅的湖水……这就是当初,心灯被它迷惑,堕入心劫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