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2)

那时,心灯成为威音王已经七年,身为梵天中执掌生杀大权的威音王,他不得不遵从释尊的命令,肃清江湖中阻碍圣教的敌人。在若叶城的般若寺中,他是悲天悯人的佛陀;在江湖中的梵天教,他是杀人如麻的恶魔。他的内心很挣扎,很痛苦,很矛盾,直到那个月圆之夜,他无意中看见了它。

它坐在荒野上吸食人血,手上,嘴角,都有殷红的液体淋漓滴落,可是它的眼神却那么纯净,那么无念,无邪,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仿如威音王手中的圆明轮镜,照彻人心最深处的黑暗和罪恶……

那样的美丽,最邪恶,却又最纯洁……

瞬间,心灯被震慑,突然想起一句经文:若见一切法,心不染者,是为无念,无邪。难道,这魔物是有佛缘的么?就在他心思闪动之间,它已经不见了踪影,若非眼前血淋淋的尸体,他甚至怀疑刚才看见的一切,只是一场虚渺的梦境。

后来,心灯在月圆之夜又见过它几次,每一次,它都用澄澈的眸子远远地盯着心灯,但只要心灯一想靠近,它就立刻消失了踪迹。而心灯却像着了魔一般,每次在江湖中造下杀孽,总是要在它纯净的眼神中,才能获得平静和救赎。

这一次,他原本可以和释尊一起东渡扶桑,但他却堕入心劫,明知留在中土十分危险,却还是放不下它,放不下那样邪恶而又纯洁的美丽……

它掬起一捧血,仰头灌入口中,擦了嘴角的血迹,再一次问心灯:“和尚,什么叫堕心则劫?”

心灯摇头不语。

它此刻无心无念,若是知道了心,知道了念,恐怕就会堕入心劫,还不如不让它知道。

心灯问:“你是谁?从何而来,到何而去?”

它说:“我是弥莲,从虚无而来,到虚无而去。”

心灯点头,微笑:“弥莲施主,你悟了。”

它端坐,对心灯道:“再给我讲一段经吧!”

心灯勉力压抑痛苦,虚弱地端坐,合十道:“须菩提,此人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所以者何?我相即是非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是非相,何以故?离一切诸相,即名诸佛……”

心灯的僧衣颜色越来越刺目,声音也越来越微弱,面色也越来越灰白,但眼神却依然空澈而慈悲,嘴角含着悲悯的笑容,只是渐渐有血沫泛出。

它痴痴地听着,突然意识到,心灯的生命已如燃尽之烛。

它缓缓站起身,走到心灯面前,跪下身,用尖利的指甲划开手腕。

珊瑚珠般的鲜血涌出,一滴滴落在了地上。

它将滴血的手举向心灯,眼眸如纤尘不染的水镜,倒映出僧人苍白的容颜,“喝了它,你就可以不死。永远不死,不老,不生,不灭,和弥莲一样。”

心灯惊愕,随即笑了,摇头。

它收回了手,眼神依旧清澈,舔舐手腕的伤口,很快,那道伤痕就消失无形。

它走回蒲团上坐着,继续听心灯讲经。

心灯念着念着,头渐渐地垂下,手上的佛珠线断,滚落了一地。

它见心灯死去,并不悲伤,在蒲团上坐了一会儿,就起身离开了。

若叶城的月夜下浮出一个金色妖影,它有着天人般男女莫辨的绝色美丽,一双眸子带着勾魂摄魄的邪魅,但细看却又无念无邪,纯澈如风……

第6章 第六章 尾声

弥莲离开了若叶城,又开始了永无止境的行走,跋涉。

若叶城中发生的一切,已经遥远得如同隔世的梦境,她的记性总是不太好,记不住曾经发生的事。零碎的记忆中,似乎有旷远的钟声,有深幽的古刹,有天籁般的佛语……还有些什么,她却想不起来了。

直到路过一座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