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已经背对我离开。经过角落的草丛间,她把手里的荷花随手丢在那肮脏的地方。

弃若敝屣。

当晚禁中突然起了大火,我在广圣宫被惊起时,伯方禀告说,已经蔓延到崇德、长春、滋福、会庆、延庆这五个殿。

我站在殿外看了一下,半个天空都是通红。

为何宫里会突然起这样的大火?况且这几个殿坐落相隔,怎么会一下子就全部烧着,而且火势无法控制?

我披衣出去,伯方忙拦我说:“皇上万乘之尊,不可身涉险地……”

“好了好了,少啰唆,走吧。”我皱眉。

火光下的禁苑里一片嘈杂,后局救火的人与宫外进来的军巡捕都在提水扑救。

我站在旁边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看着。

各支队伍密切配合,有的警戒弹压,维持宫里秩序;有的救护,安置受伤宫人;有的抢救宫内的文档与陈设;有的运水灭火。

大桶大桶的水压向火蛇,可惜总在距离火苗一尺处便蒸腾消散。那火竟不是在烧了,而是活生生地在狂舞,铺天盖地腾起无数红云吞吐那些雕梁画栋。

有个军巡捕在通红明灭的火光中重重撞到了我的肩,我回头看他,他没看清我是谁,倒喝了我一声:“别在这里挡我的路,走开点!”

他肩上悬了水袋水囊,与别人一起背个用碗口大的中空毛竹制成的大唧筒,一脸的油汗混合着黑灰。

我笑了一笑,忙让出位置给他,自己转到滋福殿边。

火却在西南风中转了个头,逆扑向崇徽、天和、承明殿那边。

我看那火舌,惊了一惊,问:“母后应当已经远离崇徽殿了吧?”

“皇太后肯定已经避了。”伯方说。

此时另外一股火突然从殿后出来,与前殿的火相交,盘旋围住全殿,里面的门柱见火就着,风又实在是太大,殿内的人若是还在,现在如何逃得出来?

我心惊胆战,奔到崇徽殿旁边抓个宫女问:“母后!母后和她……在哪里?”

那宫女被我吓得说不出话,用手指颤抖地指指自己的肩,我从她的肩上看过去,原来母后就在她的后面,含笑看着我。

在火光下,她镇定自若,微微一笑,身边所有的繁杂全都远退。

母后果然与我不同。

我此时才发觉了自己的失态,讷讷地放开那个宫女,向母后走过去,母后伸手挽住我,低声笑道:“皇儿遇事还是像个小孩子一样啊。”

我也说不出什么话,母后抚抚我的额角,仔细地打量我惊惶的神色,说:“不过,母后知道你是关心则乱。皇上总是这样,前因后果都忘记,母后是皇太后,除了皇上,宫里第一个要紧的就是母后了,怎么还会有险事?”

我觉得她的声音分外柔和,我已经很多年未曾听过了,我放松了心情,把刚才的紧张抛开,然后说:“母后说得是。”然后回头去找她。

她不在这里。

她不在这里。

母后似乎忘记了她,摆驾到延福宫暂避。

只有我站在那里看那些汹噬的火,寒意突然涌上胸口。

我猛然想到自己对她说过的一句话在大宋,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活下去?你连死都死不掉。

此时火势随风静了一点,一时半会儿,梁柱大概坍塌不下来。

我是皇帝,自然不可以以身涉险,不过现在应该没关系。宫内的殿堂都是高穹支撑的,门已经没有了,风一静,火苗没有扑下来,踩着砖地进去看一下马上就出来没什么大问题。

我不敢叫别人进去,不然,她若在里面被发现,一定会被宫人讲得比不会长大更奇怪,更不堪。

我从偏门掉下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