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岁似乎就这样过去了。

那些槐花轻飘极了,无风自坠的时候,像在空中慢慢画着曲线盘旋下来。在这样的下午,无声无息。

替她打着扇,我专注地看着她的侧面。担心她脸热了会不舒服,又担心她脖子热了会不舒服,只好上下移动着扇子。

假若我和她永远就在这里,无论什么时候,她都在我伸手可及的地方,该有多好。这人生我就再没有什么奢望了。

一想到自己又要回去,殚精竭虑去准备那些也许结果不测的事情,我内心就有一点暗暗的恐惧。

朝廷里的事情于我而言,太过纷繁复杂,钩心斗角,真想谁喜欢让谁去做好了。

我只要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让我听着她的细微呼吸,就此老去。

她在自己的额头上拭汗,眯起眼睛靠近我的扇子,却没防那嫣红的唇就在我一低头就可及的地方。

她浑然不觉,却把自己的头搁在我的肩膀上。

暮春,初夏。

她就在我的旁边。

我屏住呼吸,慢慢低头要去吻她。

那柔软的唇,在我似触非触间突然就转开了,她似乎全然不知道我刚才想要做什么,去旁边拈了一朵落花仔细地看。

我呆了呆,也只好默然将头转开了。

她却突然提起赵从湛,说:“我昨日去花神庙,刚好遇见了从湛。他给我吹了首《醉花阴》的曲子。”

我全身一僵,明知道她在说谎,也不戳穿,故意说:“我听说他和妻子感情不好。”

我想听她说些更深的东西,但是她却只是怔怔地说:“真没想到,他的妻子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们两人从没有在一起过,现在就等一年半载后,他与妻子写休书各自分开了。”

“他们已经在商量分开的事情了?”我愕然。

“假若是他妻子主动要离开的话,太后必然也不会对他家怎么样。”她缓缓地说。

我在旁边沉默许久,心乱如麻。

她又说:“但假若他是别人的丈夫,我必定是不会与他在一起的,我不可能和另一个女人分享丈夫。”

我心里暗暗有点放下心,她却回头对我笑了一笑,说:“小弟弟,就像你一样。”

我。

我才想到,自己的皇后与妃子。

愣了许久,听到她低声说:“我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一个只娶我的人,在你们这里,也许所有人都是不了解我的人……原本,从湛是答应了,只有我一个的……”

“他胡说八道。”我恶狠狠地打断她,“骗你的。”

心情突然沉到深渊里,也许是因为我知道,赵从湛能为她做的事情中,只有这一件,我永远也做不到。

她淡淡地摇头,想说什么,最后出口的却只是一句:“你哪里知道……”

是,我哪里知道他们的相处?

就像她的兰花温室,我只能感觉到里面温暖得令人窒息,可地下燃烧的火,我哪里看得到?

我比之赵从湛,永远是少了从前。

他们拥有的从前是我完全无能为力的,我彻底空缺的时间。

在她最需要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人,是赵从湛。

不是我。

我已经永远空缺。

可我是现在在她身边的人,她一直有意无意地把我当作小弟弟,到底又算什么?

她又不是真的看不见我已经长大。

谁会想要永远是她的小弟弟。

我用力深吸一口气,然后抬手捏住她的手腕。

她的手腕如此纤细,肌肤如此柔软。

我终于鼓起勇气,轻声在她耳边问:“你要回去之前……我能不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