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准备离开。

苏湘云瘫坐在冰冷的地面,望着穆清婉决绝的背影,又想到生死未卜的萧璟,想到年幼的萧澈,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尽,只剩死灰般的绝望。

穆清婉走到门口,停步,却没有回头。 “姨母,你既如此疼爱三表哥,想必知道他如今可能的去向。为了澈儿,也为了你自己,好好想想。”

说完,穆清婉推门而出,将一室绝望关在身后。

翌日清晨,天光微熹。国公府的宁静被一声尖叫撕裂。

洒扫的下人发现三夫人苏湘云的房门紧闭,敲门无人应,撞开门扉,只见房梁上悬着一道身影,早已气绝。

苏湘云悬梁自尽。

桌上留有一封遗书,字迹潦草,墨痕深浅不一。

信中反复提及幼子萧澈,字字泣血,皆是舐犊情深。

更多的是对过往的悔恨,对未能阻止萧璟的痛苦。

遗书末尾,潦草地添了一句她无意中听到萧璟与心腹密谈,若事败,便逃往北疆投靠鞑靼,以图再起。

闵月楼外,十岁的萧澈呆呆地站在母亲房门外,小小的身子微微发颤。

几名仆妇试图将他带走,却被他猛地甩开手。

"我要见娘!我要见我娘!"萧澈声音嘶哑,眼泪决堤般涌出,倔强地朝着紧闭的房门冲去。

穆清婉恰好赶到,一把拦住了他,"澈儿,别过去。"

"放开我!我要见我娘!"小小的萧澈拳打脚踢,挣扎着要冲破穆清婉的怀抱。

"她不会死的,她答应陪我到长大的!" 穆清婉紧紧抱住这个失去母亲的孩子,身上被小拳头捶得生疼。

她没有松手,任由萧澈发泄着悲痛,直到他的力气渐渐耗尽。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娘?"萧澈终于瘫软在穆清婉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大家都说她做错事,可她对我那么好...她说她错了,她想好好活着的..."

穆清婉眼眶发热,不知如何安慰这个孩子。

她想起初入国公府时,苏湘云曾给过她的那几分温暖,那时她也如萧澈般孤立无援。

"我知道,我知道..."穆清婉哽咽着,轻轻抚摸萧澈的后背。

"我不要什么国公府,不要什么地位,我只要我娘..."萧澈的小手紧紧攥着穆清婉的衣襟,"表姐,你能救那么多人,为什么救不了我娘?"

这句话如同一把尖刀,刺入穆清婉心底。

她无言以对,只能把萧澈搂得更紧,泪水悄然滑落。

消息传开,刚经历浩劫的府邸再蒙阴影。

静安堂内,老夫人听完管事的回禀,久久无言,最终只剩一声长叹,阖上眼帘,脸上的沟壑更深。

周氏立在一旁,眼圈泛红,用帕子按了按眼角。苏湘云虽有错,如此结局,令人唏嘘。

周氏看着那孩子,心头一紧,上前一步,向老夫人低声恳求:“母亲,三妹妹去了,澈儿身边不能无人。若信得过,将澈儿记在儿媳名下,由我抚养吧。”

老夫人睁开眼,目光在周氏温和却坚定的脸和萧澈身上转了转,疲惫地点头:“也好。澈儿交给你,我放心。”

国公府另一处偏僻院落,成了柳如烟的囚笼。

自天牢放出,她的精神彻底垮了。时而披头散发冲出房门,指天咒骂萧璟狼心狗肺,骂穆清婉是狐狸精;时而抱着枕头痴坐廊下,喃喃唤着“煜儿”、“柔儿”,说着旧事,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