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嘉一贯冷冽狠辣,道:“虽则殿下仁厚,但山东之乱,首恶不可不除。再者青莲宗气焰嚣张,竟敢在南直隶残害登州知府苗永望,显然野心已不再局限于此一地。”

朱聿恒听到此处,颔首看向阿南与绮霞,道:“本王忽然想起一事,苗永望案涉案之人正在此处,此案至今悬而未决,不如再详细描述一二,山东官员或有线索?”

绮霞唬了一跳,没料到自己过来吹个笛子,居然又摊上事儿了。

见满院大员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绮霞哪见过这世面,吓得一哆嗦,赶紧就跪在了阶下,把当时情形又讲了一遍。

“苗大人他……他当时对奴婢说,少则三两天,多则十来天,他马上就要升官发财帮我赎身了……”

其他人都不清楚,但诸葛嘉当初曾涉及此案,当下便问道:“他可曾对你吐露过升官发财的原因?”

绮霞尚未回答,只听朱聿恒轻微咳嗽一声,众人一时肃静。

“关于此事,本王当时亦曾见过案卷,事后也曾思索苗永望所言从何而来。但无论如何,终究离不开一个推测,那便是苗永望之死八成与他所掌握的、要告知朝廷的事情有关。而且此事必定关系极为重大,否则他身为地方官,治下出现如此大事,何来将功抵过升官发财的可能?”

众人皆以为然,点头称是。

绮霞却有点踌躇,努力回忆道:“但是当日因我情绪并不好,因此与他……”

阿南忽然插嘴道:“对,此事绮霞也曾与我提及,苗永望确曾对她提过极为重要之事。但此事事关重大,怕是与青莲宗那人一样,无法在光天化日之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说出……”

朱聿恒与她目光相对,立即便知晓了她要做什么,略略颔首道:“既然如此,那便也找个清净之所,让她将所知晓的一切详详细细原原本本写出来,不得有半点遗漏。”

绮霞惶惑地看着阿南,似是在等她替自己拿主意。

阿南拍拍她的手,道:“来吧,你只管将当初和苗永望所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写下就行。”

“可我知道的,之前全都已经……”

“让你写你就写吧,尽量详细点,慢慢写,给凶……给别人一点时间。”阿南说着朝她眨眨眼,笑容诡秘地拉起她往蓬莱阁旁边的小屋走去,“走,我替你把风。”

屋内点起了明亮的灯盏,绮霞坐在桌前,咬着笔头考虑怎么下笔:“哎呀,我认识的字不多,真不知道怎么写呀……”

阿南坐在她面前剥着花生,笑嘻嘻道:“不知道怎么写就画下来也行呀。”

“你还取笑我!”绮霞嗔怪着斜她一眼。

两人正说着,忽听得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随即一道低低的怪叫声传来。

“什么声音呀,怪瘆人的……”绮霞抚着自己胳膊,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阿南便起身道:“我去看看,你在里面待着吧。”

她开门出去,四下一张望,看到影影绰绰的树丛之前,站着一条清瘦颀长的身影。

阿南一时愣住了,万万没想到出现在外面的竟会是他。

四下无人,她急步跨下台阶,走近他时却又想起,就在几天前,她也是在这样的暗夜中,孤身离开。

而诱引刺客出来的局,为什么会是他先出现呢?

难道她之前的估计是错误的,公子……其实在此案中,也有作为?

想着他冷冷说出顺天百万民众在地下瞑目的话,她心口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倦怠,眼中的火光也不自觉地熄灭变冷,往日那些看见公子便会自然而然涌起的欢喜,不知怎么的也变淡了。

她看看周围,示意他与自己走到旁边僻静角落,压低声音问:“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