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来未曾有过寸进的算法推演翻新,自创出了更高一层,以五五算法破解天下所有山川丘陵、汪洋河流的走势流向,至此从婆罗洲一路开拓,挡者披靡,山海岛屿尽在屈指之间。
所以朱聿恒的手,下意识地抚上了自己的心口,似乎可以感受到那几条崩裂血脉突突跳动的隐痛竺星河的五行决,可以计算出“山河社稷图”的走向,并且他之前也确实曾推算出过顺天和黄河那两次灾祸。
在放生池上,竺星河曾说过,他的五行决需要阿南配合。
而阿南,她心心念念救竺星河,甚至可以毫不留情对他下手。
于理于情,这两人……都像是天生一对。
灼热的愤恨与冰凉的理智交织,朱聿恒的手下意识抓紧了密函,直至将这檀皮纸抓出了褶皱来,才慢慢放开手,盯着那上面的字。
被他捏皱的,正是“狡黠机智,又通晓变装之术”这一句。
他的眼前,恍然出现了那一日在船上,他看见“董浪”跃入水波的那一刻。
还有,在韦杭之命他更换衣服时,他眼中一瞬间闪过又立即被掩饰住的迟疑。
朱聿恒思忖着,将密函慢慢抚平,锁入抽屉之中,然后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韦杭之看见他要出门,立即跟上。
但朱聿恒走了几步,却又停下了脚步,看了看天色。
要查验一个人,最好的时机,自然不是大白天。
只有在夜晚睡梦中,突如其来的变故,才会将一个人真实的本性彻底激发出来。
而且,他不相信有人会睡觉时还带着伪装,更何况是很长一段时间、每时每刻的伪装。
于是他低低地,以只有韦杭之能听见的声音,吩咐道:“让薛澄光带几个阁中好手过来越了解阿南的越好。”
月朗星稀,宵禁的应天长街寂寂,空无一人。
朱聿恒虽带了令信,但尽量还是避开了通衢,在巷陌之中欺近“董浪”居住的房子。
许是为了方便隐藏行踪,董浪并未居住在官府安排的驿站,而是住在秦淮河畔玄真巷的一处小屋,闹中取静,十分相宜。
韦杭之在周围转了一圈,并无任何异常,但见皇太孙殿下要潜入这小屋,他还是震惊了:“殿下,您千金之躯,万万不可以身犯险!”
“这两三丈见方的地方,能有什么危险?你们在外面候着,若有情况,我会给你发讯号的。”
韦杭之稍一犹豫,还想阻拦,但朱聿恒已一手按在矮墙上,踩着石头缝纵身跃了进去。
站在门外的韦杭之只能示意所有人散开,团团在周围设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