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侍卫们无声无息散开,韦杭之听着里面轻不可闻的落地声,心中情绪复杂他家殿下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为什么溜门翻墙这么熟练,甚至连落地的声响都控制得跟猫儿似的,这还是他记忆中那个矜贵沉稳的皇太孙殿下吗?
轻微的“叮当”一声,自阿南的枕下传来。
初秋暑气未消,她用的还是瓷枕。租下这个院子时她便考虑了下入侵者最适宜进入的角度,在砖下布置了几个空心铜扣。
此刻,想必正有人从她选定的方位进入,踏在砖上后触动了铜扣,铜扣牵动紧绷的细线,扣响了她瓷枕中的小铃。
虽然是极其轻微的声响,连身旁的绮霞都未曾惊动,但这声音一经入耳,阿南自然睁开了眼睛。
停顿了约莫三四息,小铃再度轻响了一下。
阿南微微一笑,仿佛看到了潜入进来的人在屏息等待片刻之后,确定周边没有任何动静,于是抬起了脚,使得受压的铜扣松开弹起,于是再度发出了警戒声响
这可不是小猫小狗该有的动静。
她缓缓坐起来,悄无声息地将窗户推开一条缝隙,眯起眼向外看去。
明亮的月光下,她看见那条颀长而端严的身影。
他穿着黑衣,月光洒在他的身上,隐约勾勒出他的轮廓。哪怕深夜潜入人家,他依旧是那副凛然冷傲的姿态,未曾改变。
阿南忍不住皱起眉,低低地自言自语:“小猫咪,你怎么又来了?”
身旁的绮霞发出意味不明的梦呓,翻了个身,鼻息沉沉。
阿南见她没醒来,又回头看小心翼翼穿过院子的朱聿恒,唇角扬起一丝微不可见的弧度怎么,还想半夜来检查她有没有卸妆?可惜啊,她早有准备,不但涂黑了皮肤、粘了眉毛胡子、弄肿了颧骨,甚至还叫了绮霞过来陪睡!
阿言,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她轻手轻脚地披衣起身,拉开抽屉取出一粒麻涩丸含在口中,让自己的嗓音变得低哑。
绮霞被她惊动,呓语问:“怎么了?”
“我起个夜。”她低低回答着,想了想干脆往香炉中撒了把助眠的香,让绮霞睡得更好些。
胸口本就束着,她随意扎好衣带,出厢房在堂屋门后一张望,朱聿恒已经穿过院落,走到了门前。
阿南笑眯眯地往堂上一坐,蜷着身子揉搓自己的手指,活络筋骨。
朱聿恒在门口停顿了半晌,考虑着如何潜入这屋子。但最终,他似乎觉得已经到了这里,也不惮惊动她了,便拔出了袖中一柄薄薄的匕首,顺着门缝探进去,干净利落地向下斩断了门闩。
这匕首名为“凤翥”,与他之前的“龙吟”正是一对,一样的吹毛断发,无坚不摧。
门闩如同切豆腐一般,无声无息断成两截。长的那截尚挂在门上,短的则掉落于地,在暗夜之中,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朱聿恒的心弦顿时绷紧了。
坐在椅子上的阿南则一动不动,依旧瘫在椅中,揉着自己的手指。
唯有她的一双眼睛,亮得如同看见猎物的猫儿,微微眯起,紧盯着那即将开启的大门。
在一片死寂之中,终于,朱聿恒警觉地倾听着周围的声息,然后抬起手,试探着推开了那扇门。
一片黑暗之中,他尚未看清堂屋内的情况,便只见无数朦胧光点扑面而来,迷离的光芒摇曳,一片辉光交织在他的周身,将他整个人彻底笼罩住。
朱聿恒自然想起了当初第一次侵入阿南住处时,那片洒落的荧光。
他立即闭了呼吸,纵身向内急跃,要脱离门口那片光华。
随即他便发现,这荧光与之前的并不相同。这些荧光已经吸附在了他的身上,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