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年。

哪吒靠着这句话活了十四年。

他数着日子,像数着刀刃滴落的血珠。相识不过两?月,却要用十余年等待重逢。

多么?可笑?。多么?残忍。

战场上,他成了真?正的杀神,商军闻风丧胆,称三太子是?天生的煞星。

他嗤笑?,他们没见过他那掏心掏肺的小师妹,脸上沾着血,却拉他在血地里吃糖葫芦。

“三太子,前?方发现敌军斥候。”副将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哪吒站在崖边,俯瞰谷中蝼蚁般的商军。

“全?杀了。”

副将迟疑:“可是?姜丞相……”

哪吒侧目,漆黑的眸子凝着霜。

副将一个寒噤,仓惶退下。

他带着一身血腥归来,花瓣自?伤口飘落,顷刻染成血莲,姜子牙皱眉:“哪吒,你戾气太重。”

哪吒冷笑?,转动枪柄:“重吗?”

枪尖挑起敌将头颅,血顺着枪杆流下,染红他的指节。

“我觉得还不够。”

不够狠,不够凶,不够让天道记住,他哪吒,绝非任人摆布的棋子。

他看着枪尖上的头颅,忽地笑?了,看,上战场就该用枪,能把头插在枪尖上,等她回来,得教教她用枪。

夜深人静,他取出那条褪色的发带,红云黯淡,唯有金线绣的莲花灼灼如初,像是?她留下的最后一点温度。

指尖摩挲着绣纹。

“师兄,这发带可要收好,我答应种一辈子萝卜才换来的。”

现在,发带脏了,她不见了。

只剩他一人,在血雨腥风里,等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

帐外?喧哗,杨戬的声音传来:“哪吒,庆功宴等你。”

哪吒收起发带,杨戬看到他苍白的脸和眼底的血丝:“又没睡?”

“睡了。”哪吒淡淡道,“做了个梦。”

庆功宴上觥筹交错,哪吒坐在角落,一杯接一杯灌酒,杨戬按住他的杯:“别喝了。”

“放手。”

“你这样?,与应看到会难过。”

酒杯在掌心碎裂,瓷片刺入皮肉,却无血可流。

“她看不到。”他声?音嘶哑,“她死了。”

所有人都说她魂飞魄散,他不能信,也不敢信。

杨戬欲言,哪吒忽觉天旋地转……

当视野再次清晰时,哪吒发现自?己站在云端。

九重天阙,仙雾缭绕,金碧辉煌的殿宇悬浮于云海之上,霞光万丈。

他站在云端仙宫之中,身着金甲,腕缠红绫,眉间一道红痕,金瞳冰冷如霜。

这不是?他,至少不是?现在的他。

“七苦元君到!”

珠帘轻响,身影步入。

雪衣金纹,墨发如瀑,眉心一点朱砂,眸色浅淡如琉璃,腕缠七颗佛珠。

与应。

可她眼神陌生至极,恭敬疏离。她盈盈下拜:“参见元帅。”

哪吒想喊她,想冲过去抓住她质问。

梦中的“元帅”却不受控,淡漠抬手:“元君不必多礼。”

声?音冰冷。

与应直起身,浅淡的眸子望来,无悲无喜:“灵山送来请帖,邀元帅赴宴。”

她双手奉上金帖,指尖与他相触,冰凉刺骨。

哪吒快疯了!他拼命挣扎,想撕碎这梦境!想摇晃她肩膀嘶吼:我是?哪吒!你的师兄!

梦中的“元帅”只接过请帖:“有劳元君。”

与应颔首,转身离去,衣袂飘飘,无一丝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