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应吓了一跳,抬头看见一个扎着歪歪扭扭小辫的女孩正趴在墙头,好奇地打量她,女孩约莫和她同龄,脸上沾着泥土,却笑得灿烂。

“我、我在接花瓣。”黎应结结巴巴回答,下意识环顾四周,生怕父亲突然出现。

“真好玩!我叫阿宝,住在隔壁。你叫什么?”

“黎应。”她小声回答,心脏砰砰直跳。这是她第一次和府中以外的人说话。

阿宝晃了晃脑袋,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给你!我娘做的麦芽糖,可甜了!”

黎应犹豫着伸出手,阿宝却因为探身太过,整个人从墙头栽了下来,两个女孩同时惊呼,阿宝摔在了黎应身上,两人滚作一团。

“哈哈,真好玩!”阿宝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将糖塞进黎应手里,“尝尝!”

黎应小心地舔了一口,甜味在舌尖炸开的瞬间,她眼睛瞪得圆圆的。

原来世界上有这么好的东西,比不练剑的日子还好。

“好吃!”

“对吧?我明天再给你带!”阿宝凑近她耳边,“我知道一个秘密地方,那边有棵大梨树,我们可以爬上去摘梨子!”

黎应刚要点头,远处传来脚步声,她脸色煞白,猛地推开阿宝:“快走!我爹来了!”

阿宝不明所以,但还是敏捷地爬上墙头,在黎昭然出现前一秒消失了踪影。

“你在和谁说话?”

“没、没有……”黎应低下头,手心里还攥着那块已经开始融化的麦芽糖。

黎昭然冷哼一声,没再追问,只是命令她继续练习。

那天晚上,她躲在被窝里,把已经化得不成形的糖块一点点舔干净,甜味萦绕在舌尖,让她做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美梦。

·

第二天一早,黎应早早完成晨练,蹲在海棠树下等,一片花瓣落在她鼻尖上,痒痒的,但墙那边静悄悄的。

阿宝没有出现。

第三天、第四天……墙那边再也没有传来那个活泼的声音。

黎应小心碰了碰替她擦拭剑身的母亲,女人头也不抬道:“他们搬走了。”

褚云玺很奇怪,每每对她避之不及,却主动接过了保养剑器的活,只有在这时,她才能窥见这个女人的一丝柔情。

但也只有片刻而已,褚云玺放下剑,像是宣布她是罪犯般,语气冰冷道:“都是因为你。”

小姑娘愣在原地,双眼微微睁大,像是没反应过来似的。

见状,女人蹲下身子,掌心轻轻放在她头顶,继续重复道:“都是你啊,因为你,他们才会搬走,如今这世道,他们能去哪呢?”

像是被嫌恶的小兽般,她声音颤抖,没了往日的清脆明亮,嘴唇嚅嗫着:“…因为…我?”

褚云玺轻笑:“是啊,都怪你。”

她不明白,为什么阿宝只是趴在墙头与自己说话,就必须要搬走?她急得眼眶红了,提起裙子就往门外跑去。

她要找到阿宝,要道歉,要…要做什么呢?她自己也不知道。

但褚云玺轻易就抓住了她,大门“哐当”一声上了锁,黎应无助的拍着门:“让我出去!!我要去找她!!”

女人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没人理会她的哭喊。

那之后,黎应再也没哭过,她开始明白,眼泪和哀求在这个家里毫无意义。

·

变故出现在某个雪天,褚云玺的院落位于最东侧,与黎昭然的住处相隔甚远,两人关系也实在微妙,通常都是黎昭然去寻她,又被赶出去。

只是第二天教导剑术的时候,黎应吃的苦头比昨日更多,渐渐的,褚云玺也不再冷言冷语。

后来,她不再去找褚云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