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嘴。”

“哦。”安静了片刻,“与应。”

“又干嘛?”

“我好像……有点紧张。”

她惊讶抬头,却见哪吒的耳根红得厉害,在月光下无所遁形,那个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哪吒三太子,此刻竟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哪有半点除妖时的凶狠模样?

她伸手戳了戳哪吒发烫的耳垂:“原来你也会紧张?”

哪吒捉住她作乱的手指,眸光闪烁:“和喜欢的人同床共枕,紧张不是很正常?”

这直白言语令与应瞬间溃败,她将滚烫的脸颊埋进他胸膛装睡,耳畔却传来他胸腔愉悦的震动。

夜色渐深,与应迷迷糊糊间,感觉哪吒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发丝,轻轻按揉着头皮,舒适得令她几欲喟叹。

“睡吧。”少年在她额间落下一个吻,“我在呢。”

半梦半醒间,与应恍惚忆起上次同宿,哪吒微颤的脊背,和他近乎呢喃的呼唤。

她又想起乾元山上,少年含笑为她绾发,想起初遇时,彼此针锋相对,想起后来,窥见他深藏的颤抖与脆弱。

从食髓知味,到惺惺相惜,到怜爱入骨……竟已,过去这般久了么?

她向那温热的源头又偎近些,在彻底沉入黑甜乡前,似有什么柔软微凉、带着清甜气息的东西,轻轻擦过她的唇角。

花瓣似的。

她含混地哼唧一声,翻身欲睡,又被少年噙着笑意,重新拥入怀中。

·

晨露未晞,两人踏着微熹启程。

与应嫌行路迟缓,欲唤云驾,却被哪吒拦下,他心底总有一丝不安,仿佛这偷来的安稳日子,已近尾声。

果不其然。

刚收拾停当下楼,客栈大堂内,几个衣衫褴褛的难民正被官兵推搡驱赶。

一瘦弱妇人抱着婴孩跪地哀泣:“大人行行好,赏口水吧……”

为首的官兵一脚踢开她:“滚开!别挡道!”

婴儿从妇人怀中跌落,眼看就要摔在地上,与应身形一闪,稳稳接住孩子。

妇人爬过来抱住她的腿:“仙子救命!我们走了三天三夜,孩子快不行了……”

与应望向哪吒,后者已面罩寒霜,大步走向那群官兵,领头者见是个少年,不屑地伸手便推:“哪来的小崽子多管闲啊!”

哪吒单手钳住他手腕,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官兵惨嚎着跪倒,余人拔刀相向,哪吒冷笑,混天绫自袖中飞出,瞬间将几人捆作一团。

“滚回去告诉你们主子,再让我看见欺压百姓……”

似想到什么,他忽地掏出那枚金纹绣球,在几人眼前比划着,仿佛在瞄准。

“……罢了,待来日取他首级,一并清算。”少年语罢,绣球抛起,腿风凌厉扫过,几个“粽子”惨叫着被砸飞出去。

那力道,与应瞧着,只愿他们自求多福,她扶起跪地的妇人,将怀中婴孩轻轻放回。

哪吒擦拭着绣球,眉峰紧蹙:“晦气!平白污了我的宝贝。”

与应抬手轻拍他额头,少年微怔,随即眼底漾开细碎星光。

“这算什么?对师兄不敬?”

与应上下扫他一眼,半推着他往外走:“算暗号行了吧,再者说,还有比师兄妹同榻而眠更‘大逆不道’的?”

少年霎时红了脸,慌忙捂住她的嘴。

“别乱说!还什么都没做呢!”

与应不同他计较,心中思忖:此地怨气连往生绫都难以抚平,着实蹊跷,罢了,回去请教师父便是。

谁料刚行几步,身后忽传来妇人颤抖的呼唤:“小……小小姐?”

两人顿步,同时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