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身,目光锁住与应,“你不觉得……这个腐烂透顶的世道,早就该彻底变一变了么?”
与应心头一悸,眼前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少年身影,与噩梦中那个站在尸山血海之上,踩着累累白骨的小小身影重叠。
她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指尖冰凉。
哪吒察觉到她的异样,快步上前,一把握住她冰冷的手:“怎么了?手这么凉?”
与应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掩饰着心底翻涌的不安:“可能是……累了。”
她犹豫了一下,反手握住哪吒温热的手掌,抬起眼:“哪吒……如果、如果真的天下大乱,兵连祸结……你会怎么做?”
哪吒微微一怔,随即歪头看着她,他凑近了些,鼻尖几乎贴上她的,“怎么?怕我变成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不等与应回答,他收紧交握的手。
“放心。”
他望进她眼底深处,许下无声的誓言:“我有你呢。你会……拉住我的,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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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歪头瞧她,眸中映着烛火跃动的光:“放心,有你在呢,你会拉住我的,对吧?”
“谁要拉你。”与应别过脸去,唇角却藏不住一丝笑意,她抽回被哪吒攥着的手,假意整理衣袖。
哪吒轻笑一声,捏了捏她的耳垂:“耳朵红了。”
“哪吒!”与应拍开他的手,却被他顺势拉入怀中。
门外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两人倏然分开,掌柜的叩门声打破了室内的暖融:“两位客官,实在对不住!官府征用客房,只剩一间了……”
哪吒看向与应,挑了挑眉,与应张口想说什么,却听到楼下官兵粗鲁的呵斥声,没办法,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一间就一间吧。”哪吒打开门,接过掌柜手中颤抖的油灯。
门扉合拢,斗室仿佛骤然逼仄,与应立于窗边,佯装对沉沉夜色兴致盎然,实则透过窗纸朦胧的倒影,悄悄窥看身后。
少年正将混天绫悬于床柱,那红绫在烛光下流淌,如赤血蜿蜒。
“怕吗?”哪吒突然问道,声音里带着与应熟悉的调侃。
与应转身瞪他:“怕什么?”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哪吒故意拉长声调,“万一我兽性大发……”
“怕什么?又不是没一起睡过。”与应扬起下巴,故意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耳尖却红得能滴出血来。
“哦?”他慢悠悠踱近,眼底笑意更浓,“那上次,我里衣是何颜色,仙子可还记得?”
“谁、谁会留心那个!”与应抓起另一只软枕掷去,被他轻巧接住。
少年抱着两只软枕立于榻前,歪头打量这不甚宽敞的床铺。
“既已同眠过,仙子应不介意我睡相不雅?”他忽地捂住锁骨伤处,蹙眉低嘶,“哎呦,这伤今夜格外痛楚,恐要辗转难安……”
与应明知他作态,心尖仍是一紧,上前欲探:“又渗花了?我看看……”
哪吒揽住她腰肢便往榻上一倒,软枕稳稳落于床头,与应跌入他怀中,鼻尖撞上坚实胸膛,清冽莲香瞬间萦绕。
“诓你的,”头顶传来得逞的低笑,“我睡相好极,倒是某人,上回踢了被子,还是我替你掩好的。”
与应撑起身子嗔他:“哪吒!”
却见少年已敏捷滚至床榻内侧,用衾被将自己裹成个茧,只露出一双亮若星辰的眼。
“我睡里侧,免得半夜滚落,”声音闷在锦被里,笑意却藏不住,“仙子请自便。”
与应又好气又好笑,望着那故作乖巧的“茧”,轻叹一声,吹熄了摇曳的灯火。
她小心翼翼地躺到床外侧,刻意与哪吒保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