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唇角勾起一丝玩味:“心?魔临门,也得给我做工。”
“做工?”黑哪吒茫然重复,这词于他太过陌生,远不如吞噬、啃咬、执念来?得熟稔。但他捕捉到?了关键。
是替她做事,是留在她身畔?
方才对白衣人的那点妒恨不甘,瞬间被这恩典冲散。木头人他陪得再久,不过是个堂倌。而娘子亲口说了,要他,要他替她做工,这意味着他能?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了。
“好!”他几?乎立时应承,“做工,我做工!娘子要我作甚?劈柴,担水?还是……将那个白衣服的木头人逐走?”
与应睨着他这副情态,心?中玩味更甚。果然,无论披上何等成?熟的皮囊,这心?魔的底里,仍是那个在荒庙供桌下以血作画的稚童。只不过如今这破坏之力,怕已暴涨百倍。
“逐走他?”与应挑眉,似笑非笑,“你斗得过他?”
黑哪吒一滞。他确实?……斗不过那鳏夫。但仍嘴硬:“我……我可学!为娘子,定能?胜他!”
“省省气力。”与应转身,不再看他,径自朝归去来?行去,语声随风飘来?,“老老实?实?替我劈柴担水。再敢惹是生非,或以你那腌臜‘情爱’来?烦我……”
她步履未停,头亦不回,唯有?一句轻飘却寒意砭骨的话?砸落暮色:“……便?将你锁进柴房,与那待斫的木柴一处,任你对它们倾吐你的‘情深义重’。”
黑哪吒不敢再追聒噪,只如被主人叱退的巨犬,亦步亦趋跟于数步之外,贪婪吞咽着风中属于她的气息。
做工……他咀嚼此词。虽不明具体,但只要能?留她身侧,望她,嗅她,纵是远远的……作甚皆可。劈柴?担水?总强过独自在那无边永夜里飘荡。
他垂首看自己修长有?力的手。这双手,本为撕魂裂魄、播撒怖畏而生。而今……竟要去劈柴?
只要娘子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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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肆灯火,在夜色中晕开一团暖黄。
与应推门而入,前堂喧嚣扑面。老李几?人尚在回味方才后院那红衣郎君,见她独归,身后跟着个蔫头耷脑的红衣少年,精神复振。
“哟!老板娘!这位……郎君?”老李打量着黑哪吒,见其虽俊美却神色恹恹,“这是……留下了?”
与应直趋柜台,自白衣人掌中接过温热的布巾,按了按颈侧早已凝固的血痕。
她眼也未抬,朝身后一努嘴:“嗯。新来?的,唤……小?黑。日后在后院劈柴担水,顶狐狸仙的缺。”
“顶我的缺?”白衣人擦拭酒盏的动作微微一顿。
“嗯。”与应放下布巾,没察觉白衣人语气中的异样,自顾自倒了杯温水,“狐狸仙手脚太利索,显得我这老板娘很没用。换个笨手笨脚的,正好。”
她说着,目光终于扫向门口僵立的黑哪吒:“杵着当门神?后院柴堆在那,斧头在旁边。劈不完那堆柴,今晚没饭吃。”
黑哪吒抬头看向与应。劈柴?没饭吃?他需要吃饭吗?他只需要她的魂魄……但娘子说没饭吃,就是不许他靠近的意思。
他不敢反驳,生怕再被关柴房,立刻转身冲向后院。
后院沉闷的劈斫声一声沉过一声,挟着泄愤般的力道,震得前堂酒盏轻颤。老李缩了缩颈,低语:“新来?的……膂力倒骇人。”
与应未理会。颈侧血痕在温热布巾下只余两?道浅红细线,然心?头躁意却如后院那毫无章法的劈柴声,愈响愈烈。一个心魔已够她消受,身侧还杵着个哑谜。
她掷下布巾,抬眼看向柜台后依旧默然拭盏的白衣人。他那副风雨不惊的沉静姿态,此刻在她眼中分?外刺目。
一个两?个,都把我当成?傻子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