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应正闭着眼靠在椅背上,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小哪吒蜷缩在她怀里,紧紧抓着她的?衣襟。

玉生将姜汤轻轻置于桌上,声线放得极轻极柔:“客官,姜汤趁热饮,暖暖身子。”

将手中的?油布包和那枚莲花玉坠,小心翼翼地推到与?应面?前。

“这镯子,是……故人托付之物,言道……可随心念变化,或可助您防身。还有这玉坠……”她拿起那枚莲花坠子,“是在……故人旧居一方盒中寻得,我不?识得,却总觉……它紧要。您……您收着吧。”

与?应缓缓睁眼,目光落于桌上两物,触及翠色如意镯时,眼神微澜,似见?久违故旧,带着一丝追忆。而当视线凝于那枚朴拙的?莲花玉坠时,瞳孔骤然一缩。

这玉坠,曾是“哪吒”所赠,那段逍遥岁月,她一直佩着。直到哪吒问起“此物何来”时,她才觉出异样……细想之下,彼时她梦见?了这心魔,醒后哪吒便将此坠交付她……

“多谢。” 她抬起眼,看向玉生。

玉生张了张嘴,欲问元君去向何方,欲问那孩子究竟是何物,欲问元君为何如此枯槁。

然千言万语堵于喉头,最终只化作一句浸透无尽忧思的?低语:“您……您千万珍重啊……”

与?应未答,只轻轻颔首,将如意镯套回?腕上,翠色流光一闪即逝,旋即隐没。

她抱起依旧依偎着她的?小哪吒,重新?背上那个小小的?包袱,拿起倚在桌角的?剑,一步一步,再次踏入门外迷蒙的?雨帘之中。

玉生追至门口,倚着门框,目送那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渐行渐远,消隐于雨巷尽头。

雨水濡湿了她的?鬓角,她却浑然不?觉,满心忧虑如这江南的?雨,绵绵无尽。

她记得,很久很久以前,九天之上。

那时的?元君,清冷之下犹存几?分鲜活,而那位三太子,更是如同?不?熄的?烈焰,霸道地闯入七苦殿的?岑寂。

玉生最深刻的?记忆之一,便是关于元君的?衣裳。

三太子对元君的?衣着,有着近乎偏执的?掌控,他绝不?容许元君着白。

在玉生看来,元君气质清绝,与?白色最是相宜,然三太子只要见?她一身素白,眉眼便会沉下,金瞳里翻涌着玉生看不?懂的?焦躁。

“太素了!跟个雪人似的?!不?好看!”

他会拧着眉,不?由分说地扯掉元君身上那袭清雅的?月白长裙,而后自他那仿佛纳尽乾坤的?袖中,抖出一件件色彩秾丽的?衣裙。

他甚至会携来凡间?的?华美宫装,逼着元君换上,元君有时会无奈蹙眉,最终大抵拗不?过他,在他的?注视下,换上那些?艳烈华服。

纵是偶有元君执意穿白,三太子亦绝不?放任,他会变出一条长长的?赤红绸带,系于元君腰间?,或缠绕在她鬓间?。

“这样才好看!” 他满意地打量着,“我的?与?应,就该是最耀眼的?存在!”

那时,整个天庭皆知三坛海会大神是如何追逐七苦元君的?。

他染赤霞为幕,踏碎凌霄威仪,恨不?能将世间?所有秾丽色彩尽数堆砌于她身,宣告他的?痴缠。

那份轰轰烈烈的?求索,曾令多少仙娥神女羡煞。

是从何时开始改变的?呢?

是那莲花根骨……玉生痛苦地想。那具由太乙真人以仙莲重塑的?躯壳,终非血肉之躯,它承载了焚天的?伟力,却盛不?住那至深至烈的?情。

元君身上的?色彩,亦随着他眼中的?光芒,一寸寸褪去。

玉生记得那一次,她整理元君的?衣橱。

那些?曾被三太子硬塞进来的?华服,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