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还不明白的时候,君容与忽然脸色大变,说:“是马蹄声。”
君容绯却微微诧异,不太相信:“行宫中处处都是台阶,怎么会有人骑马?你肯定是听错了吧?”
君容与摇头,急促地说:“你快带德妃去后山避暑的山洞,我来拦住那些人。”
话音未落,忽然下面传来一阵狗吠,有几只猎犬如离弦之箭,从台阶下面直冲而上,猛扑向盛颜。其中一只更张口就咬住她的裙角,不肯放开。
盛颜在大惊失色中,转身想要逃离,只听“哧”的一声,她的裙角已经被扯下一块,而那只狗凶猛无比,不肯罢休地还要再扑上来咬她。
君容与一脚踢飞那只狗,挡在盛颜的面前,此时下面有人一声呼哨,那只狗立即跃到旁边,只是瞪大眼睛,凶狠地看着她,呼呼喘气。
盛颜抬头仰望,一匹马从旁横跃而出,正拦在她面前,马上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抬高声音说:“盛颜,跟我回去。”
正是尚诫。
他居然直接纵马跃上云澄宫的这无数台阶,穿过重重门户而来。
盛颜抬头看尚诫在阳光背后的脸,逆光中什么都不分明,只看见他一双眼睛仿如跳跃着火焰。
她一咬下唇,抬头说道:“圣上此言差矣,天下人尽皆知我与先皇妃嫔在云澄宫,何来跟你回去之说?”
尚诫冷笑,挥鞭指着她吼道:“盛颜,你不要太过分了!我将你送到赵缅那里,不过是怕你受人议论。你不回去也无所谓,我今日就下诏要立先皇的盛德妃为后,我倒要看看谁敢说个不字!”
看到他如此暴怒,身后的白昼和铁霏不由得相视无奈,知道这个主子是说得出做得到的性子,到时候真要对朝廷当众宣布自己要娶盛德妃,恐怕又是一场混乱。两人想到这里,相视无语,不由得都有点牙痛的神情,不知道真要做出这样的闹剧,他们该怎么收拾。
君容绯吓得脸色惨白,缩在角落之中不敢出声。
唯有盛颜站在瀑布之前,任由水花溅起沾湿自己的衣裙,一动不动。
尚诫声色俱厉,说出那些话语惊世骇俗,她却置若未闻。她不为所动地仰头,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尚诫,说道:“可惜,这世上没有人能什么都称心如意的……你也一样。”
她脸色平静,站立在危岩之上,水面风来,吹得她摇摇欲坠。
看她立于如此危险的境地,尚诫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犹豫了良久,他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放软了声音,说:“阿颜,你何苦这么倔强?我早说过,尚训的事与我无关,如今你也明白了,不是吗?从始至终,都是你们二人对不起我!”
盛颜却只向着他惨淡地笑了一笑,神情灰槁,她背后水花飘扬,一身素白的衣服如同云雾一般猎猎飞扬,披散而下的长发凌乱散落在肩头,眼看着那无数水花就在她衣袖发间不断开谢,而她身后的瀑布不断流泻,错觉中看来,她恍如正在随着水风流逝。
“你的记性真差啊,难道你忘了,我的母亲?”她低声问。
“你母亲?”他骤然听到她提起这个,大惑不解。
盛颜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做作出来的,全然是不解的错愕。
她望着自己面前的他,猛然之间,心下有一点暗如萤火的恐惧,从胸口升起,骤然散到全身四肢百骸。
瑞王是这么骄傲的人,他在出逃后,必定只想着亲自回来向她报复,有什么必要仓促命人将她的母亲置于死地?
而且,他从没见过她的母亲,也从未提起过在他的意识中,恐怕自始至终都没有她母亲的存在,又怎么会想要用母亲来报复她?
一切都是……尚训带来的消息,他是这个消息唯一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