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了一个小弯。正被太后召去问话的吴昭慎快步从宫墙下走过,与他碰到时赶紧避在路边向他躬身行礼。

瑞王瞧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径自去了。

第二日用过早膳,重福宫内便来了一批内侍宫女。

宫中尚衣局送来明日朝觐皇帝的宫妆服饰,院中每个人都一一送到,却只有盛颜,独坐在屋内等了许久也没有人来送达。

她终于忍不住出了自己房门,却看内侍都已经走出去了,忙追上去问:“几位公公,是否分发的衣服太多,一时遗漏了?”

那些内侍相视一笑,摇头道:“并没有遗漏,是太后怜悯你,你的福分到了。”

盛颜茫然不知所以,回房去坐了不久,门口已经有太后口谕传下来了,让盛颜立即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出宫。

盛颜还未明白过来,外面已经传来窃窃的私语声,大家虽勉强做出些同情的神情来敷衍,却掩盖不住内里的嘲弄神色。

太后身边的女官承福和颜悦色对她说道:“太后原本是要让你候选的,但在山陵祭拜时又忽然伤怀你的身世,怜惜你母女孤苦相依。你若中选的话,母亲一个人在荒野之中又有何人照顾?本朝以孝治天下,因此太后特恩准你出宫回家,好好侍奉母亲,望你不要辜负了太后的期望,回去后谨奉汝母,莫再分离。”

盛颜一时竟不知自己该如何反应,只茫然拜谢了太后恩德,顶着众人各异的目光,胡乱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不明白这事情是怎么回事。她整理东西的手机械而木然,无法控制地微微发抖。

她想着自己五天前刚刚离开了家门,告别了母亲到这里,现在突然又被放回家,匆忙让人来,又匆忙让人走,她竟毫无自主。

难道说这几天来的事情,只是一场梦境,或者只是,一个笑话?

所有女孩子都刻意视而不见,大家都和常颖儿一样,在门口探究了她几眼,连过来敷衍几句送别的话都懒得。估计大家也都知道,她这样的出生,已经永远不可能与她们有重逢的机会了。

连一贯打理这个院子的吴昭慎都没有露面,只有雕菰偷偷地给她塞了一把红豆糕,压低声音说:“盛姑娘,这些给你吧,出去以后就吃不到宫里的东西了。”

盛颜点头,默然将它收到自己小小的箱笼中,向她致谢。

她来得仓促,走得也匆忙。还未来得及看清这个宫闱,她便如一场大梦初醒,睁开眼时已经提着自己的箱笼,跟随宫人沿着高高的宫墙而行。

日光照在她的身上,将她的影子压缩成小小一团。她心绪紊乱,导致脚步也是凌乱,木然走向宫门口。

红墙,黄瓦,高而蓝的天空。

这么大又这么空旷的皇宫里,脚下砖地绵延不断,头上高天直欲压人头顶,仿佛命运压抑在人全身。

盛颜一声不吭地走着,悄悄伸手到怀中,握住那个九龙佩。

玉石的质地温润,入手微有冰凉。她死死地攥紧了它。

他为了什么,不劝说太后,阻止自己回去?

难道当时他向她要的那个承诺,只是一句随口笑谈,现在他后悔了,就弃之不顾了吗?

他难道不知道,她是下了多大的狠心,才能义无反顾地抛弃自己过往和以后的所有人生,进入了这个可怕的陌生之处。

龙颜峥嵘,凹凸的雕刻刺痛了她的掌心,眼泪不觉就蓄满了眼眶。

但是,不要哭,盛颜,不要哭。

她长长地吸气,强迫自己从容告别这个天底下最尊贵的所在。

就当作,是一场荒诞的梦。那些桃花春雨,古庙与三生池,回去以后,全都是一场不切实际的幻梦,过去了,了无痕迹。

而她回到自己的宿命之中,继续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