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期间,她和井上惠子多次向红十字会申请调回柏林,均被打了回来。
这些医学门阀拿学生的命不当命,为了扩大他们的影响力,已经不允许战地医院的会员医生申请离开。
现实就是如此残酷,无论是为了什么高尚的目标,都不可避免出现这种拿命来填的情况短短几天时间,安娜已经听见了三个医护人员被炮弹所伤的消息不久后,红十字会医院的管理层突然松口,允许她们离开,她们拿到了回到柏林的通行证
安娜从管理员口中得知了“弗雷德里希"的名谢天谢地,她的信终于送到了他手里,她是多么害怕他的精神状态变得糟糕。
但很无奈,由于下雪以及游击队的关系,铁路已经非常危险,目前而言,留在基辅倒成了比较好的选择。因为下雪,通讯设施基本瘫痪,她只能以信件的形式告诉弗雷德里希她的情况,让他不要担带留基辅,只能苦中作乐。
她在这里结交了很多新的朋友,每一个人都足够善良真诚,但每个人眼中都藏着不为人知的悲哀。
战争年代,每个人的身边都发生过悲剧,与亲朋好友告别,成了所有人必须直面的日常
。一场手术后,伤患家属再三感谢他们的付出如今所有德占区的医院都已成军用医院,只有红十字会医院愿意收治他们这些平民。安娜疲倦地摆了摆手,把病人推到病房,由于过道都躺满了人,他们只能更加小心。护士长突然蹲了下来,捂住了脸,“我的家人也在战争中死去,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死。我是如此热爱我的事业,但如今,我不明白这份工作的意义,我们疲于奔命,每天劳作十六个小时,在病人身上缝缝补补,抵不过他们一发小小的子弹造成的伤害。”
“上帝,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
“这个人间已经被主遗弃。院长走过来,及时疏散围观的人群,安抚医护人员的情绪。忙碌的一天又结束了。安娜和井上惠子走出医院,一场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下来。这个秋天,真是从未有过的严寒。费多尔的情况还好吗?她不敢深思短短十天,基辅越发混乱了,德军在这里的建立的秩序已经摇摇欲坠她在战地医院看见了很多恐怖的事情,也多次与死神擦肩而过。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人,很难想象那种场面,位母亲抱着孩子破碎的尸体跪在雪地中,祈求他们拯救自己的孩子,但她的孩子已经死去多时,这件事只有上帝能办到。各种势力和武器再度在这座城市角逐,把所有东西都轰炸成一片废墟。有多种传言流传在这个城市的每个角落。有人说乌克兰方面军已经向西面的城镇日托米尔、科罗斯坚推进,德国中央集团军的铁路线已经被切断了有人说俄国人已经突破了第聂伯河防线,即将解放基辅。这时候,跟着红十字会医院当然变成了最好的选择,哪怕是头顶时不时飘来一颗炸弹,把周围的一切都粉碎得一干二净。德军已经无法守住基辅了,在撤退的过程中顺带把所有医生都劫持上车,一同带走。圣诞节前夕,苏联方面发动冬季攻势,并于44年月将德军推回到年的波兰边境。安娜在波兰边境度过了这个圣诞节在一片空白的沉默中,飘扬的口琴曲从一片树林响起,是《auldlangsyne》,伴随着雪花飘落,轻飘飘,却又万分沉重友谊地久天长。但战争年代,哪里还有什么地久天长?
一曲毕,一阵枪声响起。
两个小时候,安娜听见了消息。
死者是一名大学音乐教师,名叫舒尔茨,应征入伍三个月,不服从军队的安排,屡次违抗军令,战场上不肯杀人,就算被关禁闭教训也没有改变想法……总之,这是一个失败的兵,在圣诞节这天亲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安娜到他自杀的地方看了一下,雪花已将一切覆盖,他就像是从未存在于这个世界。
但她知道,他曾经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