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快要气疯了,拿起一小块石头用力往他身上丢。
“包你妈,滚!”
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来,往我这里打,你不是很会用枪吗?”
赫尔曼接过这块石头,丢下,他把枪拿出来,慢慢上栓。
看他真的要动刀动枪,安娜怂了,连忙说:“别打别打,我这就下去。”
然后连爬带滚从废墟上下来。
他们不敢点灯,害怕成为新一轮攻击的目标,只能借着稀碎的月光简单处理。
她的脸色依然很臭,替他处理伤口的时候粗暴的程度前所未有,用酒精猛浇,将上边的粉尘清洗掉,然后用绷带一盖,卷了好几圈,打了个死结。
她面无表情看着赫尔曼,“好了,你可以离开。”
赫尔曼把手放好,拉下袖子遮住伤口,“陈医生,你的医患关系应该很紧张。”
安娜露出一个五星级服务的微笑,用最温柔的声音说:“千万珍惜那些粗暴对待你的医生,只有在两种情况下,医生才会格外温柔对待你,一个是像索马里海盗那般图你的钱,另一个是你快要去见上帝了,似乎两者都不是什么好事。”
说完立刻收敛笑容,用不悦的神色看着他,那双大眼睛里的催促和不满快要溢出来了。
哈,就这样一个人,她还觉得自己有成为间谍的潜质,她连表面的功夫都做不好,更何况掩藏内心的感受。
赫尔曼微微一笑,没有理会她的冷脸,他把枪收好,就要离开。
这时,柏林上空又传来了尖锐的空袭警报,人群再度骚动起来。
安娜立刻抓起头盔戴上,麻溜往附近的防空洞跑。
那种逃逸速度,让赫尔曼刮目相看。
整个大地似乎都在震颤,脚底下的地板像是柏油马路那般带着一种凝滞感,夜空中有星星点点的红光在闪耀,这是轰炸机的引擎的闪光。
有庞然大物从天而降,其中一个恰好砸在了离这里不远的地方。
有人大喊:“卧倒!”
安娜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有些茫然无措。
忽而有一只手扣住了她的脑袋,用力把她往地上一摁。
剧烈的爆炸接着袭来,那种宛若巨雷的声音像是要席卷一切,安娜觉得自己的耳朵已经出了问题,她可能已经聋了,只感觉到有不少粉尘和沙砾往自己身上掉落,砸得人生疼。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把她挖出来。
她看见了那张刀疤脸,赫尔曼似乎正在说什么,但她听不清,渐渐的,能听见一些微弱的声音,以及一个侮辱性极强的词汇。
“白痴!”
操你爹的!
她怒从心头起,也骂了回去:“纳粹,白痴!”
然后被人捂住了嘴。
她感觉自己的脑子还晕乎乎的,就被人连拖带拽拖进了防空洞。
防空洞里的人很多,所有人都挤在了一起,她不得不尴尬地和赫尔曼面对面贴着,她能感受到男性硬邦邦的躯体,她想,或许他也面临着这种尴尬的情况。
赫尔曼有些讥讽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陈医生,很遗憾,你不得不和一个纳粹一起躲避空袭。”
安娜在心里骂了很多个“F”
开头的词汇,连带着已经深入灵魂的“操”
。
赫尔曼有些不悦:“你在想什么?”
安娜震惊了:“纳粹连我想什么都要管控?”
回应她的是一声短促的笑,仿佛在嘲笑她。
又一波空袭来袭,炸弹爆炸的冲击波好像要把每个人的肺都抽走,防空洞摇晃了几下,众人都沉默不语,气氛非常压抑。
安娜一旦紧张,就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