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道印子压平，他又把自己的卷子递了过去，压低的声音里都能听出愉悦：

“放心抄吧，相信我的正确率吧，这可是我从班长那儿抄来的。”

抄？以为谁都跟他似的啊？

顾念慈先是不屑，心态在听见他后面那句话后又产生了变化，紧锁在眉头的烦闷陡然消散。

原来他也不会做啊，那没事儿了。

变态的平衡感令顾念慈后知后觉，自己堂堂高材生，居然在和一个学渣作比较。

她在心里暗骂了一声，没理会旁边递过来的卷子，把自己摊在桌上的那张收了起来。

越写越烦，越看越挫败，试卷上这里空一道，那里空一道，仿佛是在嘲笑她要转班就是痴心妄想。

不能再做下去了，还是换成语数英的作业，给自己找找自信吧。

随手拿出的刚好是数学，她凝神屏气地读题，手里提着的笔杆像是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轨道，“欻欻欻”地在卷子上运行起来。

除去读题的时间，她的解答几乎是不假思索的，草稿纸上一下子就排了数十行出来。

这可看呆了旁边的陈斯彻。

事实上，以往的顾念慈和他一样，要不然就是不写，要不然就是借别人的抄。

两人作为同桌，他也见过顾念慈考试时的答题速度，哪次不是半天才憋出来一道，什么时候有如此行云流水过。

错愕只是一时的，他很快就想明白了。

顾念慈肯定是恼怒刚才对着物理卷子发愁的窘态被自己撞见了，才会装作奋笔疾书的样子来撑面子，肯定都是瞎写的。

他不以为意地笑了一下，只觉得顾念慈这副打肿脸充胖子的模样更可爱了，心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作业写不写都无所谓，他干脆单手撑起了下巴，毫不避讳地面朝着顾念慈的方向，嘴角含笑地望着她。

纪淮成走进教室的第一眼，便将角落里的光景尽收眼底。

他的脚步轻，教室里的同学都在埋头苦干，即便是听见了脚步，也会以为是晚自习巡检的老师，是以只有几个人注意到是他走了进来。

长得跟谪仙似的学神，谁不认识？

大家对这种轻轻松松就能稳居第一的学神，总是有一种近乎于瞻仰的感情。

注意到他的那几个人，无论男女，在视线接触到他脸的那一刹那，手里的事情已然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他们的视线随着纪淮成的步伐，一步步来到讲台。

纪淮成是拿着卷子走进来的，将卷子平铺在讲台上后，他抬头，若有似无地朝角落里扫了一眼。

凛冽的光泽在眼里掠过，犹如利刃出鞘的那一秒。

无人注意到。

他的目光重新平视于前方，两片单薄的唇瓣分开，“今天孙老师请假了，托我来给大家讲周末那张卷子的最后几大题。”

为了维持表面上的资源平均，每位任课老师都需要负责两至三个班级，且不能都是强化班。

孙老师便是一班和八班共同的物理老师。

纪淮成的声音对于顾念慈来说，就像是飘着浓香的骨头对狗狗的吸引力，一旦传到耳膜里，身体便会立刻出现应激反应。

手里的笔杆倏然停住，她带着惊喜猛地抬头，果不其然看见讲台上身形修长的少年。

旁边注视她已久的人被直接无视了。

陈斯彻将她一脸的喜色看得一清二楚，眉眼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收起支在课桌上的胳膊，抬眼，酝满戾气的目光望向讲台。

纪淮成却像是完全没看见他的存在，介绍完自己的来意后便兀自讲起了题。

清澈的嗓音溪水般缓缓流淌，如玉的手指捏着粉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