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位上坐著的修长高大、威仪凛凛的年轻男子,双目垂敛,神情难测,全身逼人贵气,孪生昆仑奴像两座守护门神分站左右。
他就是近日引起扬州官商骚动的贵客,来自京城的大商人--冯邢琰。
他好大的气派,竟让朝廷派驻扬州的皇亲国戚淮南节度史长孙弦足足等了两个时辰。
「怎麽样?」长孙弦局促不安地直搓著手。「二皇子、三皇子都跟你借了十几万两,我这五万两应该……不成问题。」
冯邢琰抿唇,若有似无地笑了。长孙弦背脊蓦然窜过一道冷气;论身分、论年纪,自己都算他的长辈,可却莫名有种矮他半截的错感。
「两位王爷都按月支付四分利钱。」冯家总管躬身说明主子的规矩。
这……连亲兄弟都明算帐,莫怪私底下他会得到「钱王」的封号。众所皆知他是皇上与已故军命大臣遗孀、四大豪门之一独孤享之女所生的私生子。
据说皇上很倚赖他,数度要封他爵位,偏偏他除了银子以外一概没兴趣,皇上只得放弃原意,改投其所好,赏赐黄金元宝。
他凭著经商本领及天命赋予的特权,可说只手掌握了京城经济命脉,成了高官贵族的金主,皇室中跟他借调过银两的不在少数,眼下又要多了一个。
长孙弦燃眉在即,甭说利钱四分,就是五分、六分、七分、八分,他硬著头皮也是得借。
一咬牙,长孙弦忍著气说:「多少利钱?我付。」
冯家总管见主子点了头,自怀里取出一张纸,递上墨笔说:「那就请大人在这字据上签字,等管帐房出了银票,小的立刻给你送过府去。」
长孙弦老脸无光,潦草画押,匆匆告辞。
冯家总管送完客,回到书斋跟主子报告这一日各分所传来的消息:「……广州的商队已备受货物,这个月十五大潮就可以出发,一共十二艘商船,半数直接到尼婆罗,另外六艘船经狮子国到波斯、大食,朝廷要的茶叶丝绸已采买完毕,这几日就可上路。」
「全部按照我们商行开的价?」
「是的。」
冯邢琰满意颔首。
「上个月到泉州的天海二队商船整修得如何?」
「最迟下个月初就可以下海。」冯家总管顺便报告货物的运销情形:「药材、香料全按照您的吩咐,分批分道上京了。」
「没事,你下去。」
冯家总管迟疑一下--「什麽事?说。」冯邢琰命令。
「宫里来了信差。」冯家总管从怀袖瑞出封著红泥的信笺,双手呈上。
「你念来听听。」冯邢琰不耐烦扬手,「没什么事你不知道的。」
冯家总管遵照吩咐,打开信。
「太子殿下说……皇上状态稳定,要您放心,还有--」他停顿下来,知道接下来的话主子不想听到。
「说下去。」
「是,」冯家总管继续说道:「太子殿下说……说……为人子者首重孝道,要您……要您以孝为先,别忘了皇上思思念念的东西。」
哼,冯邢瑛嗤鼻。冯家总管屏息等待「告诉他,正在办,要他别烦我了。」冯邢琰耐性到此,挥手示意总管出去。
他敛目沉思,心里忖量适才看到的人司马蒹葭。
她真如迄苏力克所说那样在行吗?
苍白瘦弱、身骨嫋嫋的稚龄女子真有那本事达成他的买卖?
把握时机是商人成功的最重要因素,冯邢琰天生的本事眼光精准,只要是他看中的生意,绝对一本万利;目标一旦选定,就不容发展脱出他的掌握。
一向凭藉的直觉告诉他--她绝对会是个问题。
他什麽生意都做,就是不做赔本生意;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