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多久没整理了,都蒙上了一层灰。
白儿左右为难地看看自己端著的水盆,该搁在哪儿呢?往前进了一步,一声惊呼逸出口,脚碰著了东西,赶忙一个退後,手中的水差点洒了;定神一看,门扇旁摆了一只张牙舞爪的狮子。
吞吞口水,视线往前移动,墙边有个老旧褪漆的木箱,上头放著各式的陶玩偶。就是这个吗?大伙说的从死人堆里挖出来的东西?胆子小又怕鬼的小丫头头皮一阵发麻,膝盖虚软得快站不住。
匆匆的,她瞄一眼床上仍在睡觉的人影,紧张的双眼骨碌骨碌左右一转,寻了个空位,放下水盆,转身爬腿就跑;过度剧烈的动作扫落搁在桌缘的书籍,碰的发出声响,吓得她尖叫出声,头也不敢回地直往外冲。
好吵!司马蒹葭欠动身子,眯开一线的眼眸不爱亮光,眉心一蹙又合上。
时间缓缓流过,近午时分,先前吓跑的小丫头提著食盒、抖著身体走近前廊,双手紧张兮兮地抓住门框,不敢踏进屋里,只敢踮著脚尖探头往里瞧;一看屋里的人还睡著,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咚咚咚回头往外跑。
彷佛知觉到什麽动静,司马蒹葭一个反侧,感觉透进屋里的刺眼阳光已撤去,昏沉的神智开始归位,双眼还是不情愿睁开。圈子里隐约飘来的花草香味,骚动她的嗅觉,骚痒的鼻尖在棉被上蹭了蹭,一个秀气喷嚏,终於让迷蒙的双眸睁开。
拥著被在床上坐起。总是苍白的双颊,因为久睡晕染了些许粉红;长长上翘的排扇睫毛在弯弯的细长柳叶眉下映出阴影,带著一丝心不在焉的飘浮。她斜睨眼窗外挂在半天边热度失了一半的太阳,看来已过未时。
呼嗤呼嗤自屋外进来,看到主人醒了,亲热地上前舔著司马秉葭的手指--「你玩到哪儿去了?」司马蒹葭垂下眼,弯腰搔弄金丝犬鼓胀的肚皮。「谁又给你东西吃了?你这幸运的家伙。」
金丝犬发出呼嗤呼嗤的呵气声,司马蒹葭不自觉弯起唇。他们都怕她,但对呼嗤呼嗤却很友善,她知道每回回来,厨房的大娘都会给呼嗤呼嗤预备好东西吃,有人会帮呼嗤呼嗤洗澡剪毛,就算一两天没见到呼嗤呼嗤,她也不担心。
「有人照顾你就好。」她抱起呼嗤呼嗤,鼻尖埋进它已经被整理过的柔软毛发磨蹭。
「为什么又是我?好可怕呀……阿娘阿爹,我不要待在这儿了,快来把我赎回去,呜……好可怕……大家都欺负我,自己不敢来,就叫我……来,我好怕,我好怕……」
小丫头一手提著灯笼一手提著食盒,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话全含含糊糊的藏在口里。
还未到掌灯时分,手上点火的灯笼纯粹是为自己壮胆;只是,愈接近屋子,手抖动得愈是厉害。薄暮中,晃动的光影反而增添几分鬼魅的恐怖气氛。
小丫头白儿一颗心像要跳出胸口,僵宣的头颈固定瞧著脚步前方的地上,愈走愈觉得昏眩,好不容易总算到了屋子前,她深呼一口气抬头,关著的门让她一呆,直愣愣地盯著门板--这……这怎麽办?她放下食盒,傻傻地想。晌午时明明还开著,会不会是不要被人打扰才关上的?还是人不在屋里了?眨了眨眼,小丫头心里实在没主意,想推开门的手停在半空中,动也不动--「有事?」
司马蒹葭因随之而来的突兀尖叫声睁图眼,看著小丫头抛开灯笼,双手握拳跳上跳下的大叫;院子的花丛底下,金丝犬冲出来凑热闹,绕著小丫头脚边陪她一起跳跳跳……
没见过的小丫头。是谁让她来的?
她知道丫头们都害怕到这院落来;看她个儿小小、年纪不大,恐怕是被逼来的。司马蒹葭自个儿想了想,没打算开口,只是放下手中的花洒,过去拾起熄了烛火的灯笼。
自小缺少同伴的她,谈话对象除了父母就是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