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 / 3)

连心习惯性又去给连玉夹肉吃,却见连玉右手握着汤匙埋头扒饭,整张脸几乎要低到饭碗里。

一丝丝啜泣声传出来,连玉开始还压抑着,后来眼泪断线珍珠一样滴滴落在饭碗里,她就再也忍不住,身体向后一倒歪在炕上,左手捂住眼睛哭到哽咽。

连心也不去劝她,就让她敞开心胸痛快地哭。这是连玉在连兴贵去世一年零九个月,王金兰去世十个月后第一次不管不顾地放肆大哭。

泪水打湿了炕席,连玉抽泣着对连心说:“姐,我想咱爸咱妈了,咱爸最爱吃妈做的蒸肉。他要是吃到这么好吃的肉肯定忍不住喝两盅。”

连心低头悄悄抹一抹湿润的眼角,笑着回答:“家里还有肉呢,明天一早我就再蒸一碗,多放点葱花咱妈也爱吃,你再去买瓶酒,想爸妈了咱俩就去看看。”

宝泉村的坟茔地在西南方向,位于护城河和宝泉村中间,四周就是宝泉村的口粮田,郊区人多地少,人们种的几乎都是更容易变现、价格也比粮食更高的时令蔬菜。

坟茔地边上种着两排大榆树,足有四十多年的树龄,从早以前到现在人们一直把这块地叫榆树茅。

连兴贵和王金兰的合葬坟在榆树茅最里边,紧挨着护城河边的老榆树。七月十五的时候姐妹俩来过一回,把坟上的草拔一拔,烧了两刀黄纸。如今再来,坟包上再次绿草如茵,上次压在坟头上的一刀黄纸经过不知几回风吹雨打,早已了无踪迹。

姐妹俩联手拔草,草拔干净后又往坟头上重新压一刀黄纸。连玉把起早新蒸的梅菜扣肉和一瓶二锅头恭恭敬敬摆好,昨天王金枝给的四个馒头也一起带来摆成一盘。连心拧开二锅头的瓶盖倒了两盅酒出来,姐妹俩跪下一人端起一杯洒在坟前。

“爸妈,我和我姐现在过得可好了,你们不用惦记。”

“其实主要是我姐能干,我啥也不会,不过我没拖我姐后腿。”

“爸,我姐做的这个梅菜扣肉可好吃了,你多吃点。妈,你也跟我爸一起喝两盅,尝尝我姐的手艺是不是比你还好。”

连玉絮絮叨叨边哭边说了很多,连心就默默跪在一旁烧纸。临走时磕完头,连心凝视着还没有立碑的坟包,半晌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

“爸,妈,我现在能照顾好连玉了。以后,还会更好。”

恭敬地磕完三个头,连玉攥着连心的衣袖一步三回头地往家走。

“以前妈带咱俩下地干活的时候你总说榆树茅让你感觉后背发凉,现在还怕不怕了?”连心骑车,问坐在后座上的连玉。

连玉再次回头看向榆树茅,老榆树枝条密,父母的坟已经不太看得清了。

“早就不怕了,”连玉轻声问连心:“你怕吗?”

“我不怕,爸妈在那儿呢。”

“就是,爸妈给咱们撑腰,有啥好怕的。”

回到家后姐妹两个兵分两路,连心得去县里再买一口锅,总是借用二奶奶的锅做焖面也不是个事儿,哪有借锅做买卖的。还有做辣椒油用的辣椒面儿也得再买十来斤。

连玉则直接去前院给二爷爷和二奶奶帮忙,老两口在院里给她们收豆角呢。天气渐渐凉起来,地里的晚豆角已经不剩多少,得趁着现在各家各户还有的时候收上来晾成豆角干,冬天就不愁焖面里没有豆角用。这样既比冬天现买鲜豆角便宜,味道也比冬天里的鲜豆角好很多。

在村里收豆角晾豆角干还是二奶奶给出的主意。要不说人老精呢,老太太一看连心这生意做得有模有样,是个能干下去的长久营生,心里就开始帮她算计下一步。

这眼瞅着入秋后豆角一天比一天少,可不得早做打算么。老两口坐一块儿一合计,要是连心直接出面收豆角,少不了让村里人在背后嘀咕,哪有欠一屁股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