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太太莫名有点紧张,咳了一声指着邓小米说道:“这不是好端端回来了吗,一个个大惊小怪的,还跑去医院。”
邓大嫂压根不理她,盯着邓小米煞白的一张小脸问朱守信:“妹夫,大夫怎么说?”
朱守信把大夫的原话复述一遍,自作主张又加了一句:“没啥大事儿,回家养两天就行。”
邓大嫂又不高兴了,但她仍和颜悦色地问朱守信花了多少钱。
朱守信说一共花了不到十块钱,老朱太太立马从炕上蹦下地,扯着嗓子喷了朱守信满脸唾沫星子,“你有钱没地方花了?宁肯花十块钱给一个丫头片子看例假都不给自己儿子买英语磁带!”
前两天朱振又跟人出去浪,回来就在饭桌上跟家里要钱买什么英语磁带。朱守信难得想体现一下父爱,拎起朱振的英语书一看,跟新的一模一样,他肯给钱才有鬼了,裤腰带他都抽下来了,得亏老朱太太拦得及时、朱振跑得快。
朱守信刚想对老朱太太解释一下邓小米的病情,邓大嫂一碰他的胳膊,递过来两张钞票,一张十块的一张两块的。
“小米是我们老邓家人,没有让妹夫你出钱看病的道理。这钱我出,连来回的路费都算上,不知道够不够孩子买磁带的?”
朱守信霎时羞愧得满面通红,心里万分埋怨掉进钱眼里还没个眉眼高低的老朱太太。他死活不肯收邓大嫂的钱,这钱他要是收下往后就不用做人了,躺炕上脊梁骨都能让人戳碎。
老朱太太活了一辈子没让人这么打过脸,更没见过邓大嫂这号人物,一时之间光嘎巴嘴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朱家的碗柜在正屋后边的隔间里,朱芳就在朱守信和邓大嫂两人的推拒声里“叮铃咣当”地做饭,菜刀差点剁出火星子来。
邓大嫂见朱守信是真心实意不收,心里对他倒生出几分尊重。
她干干脆脆收手,抬眼望了窗外一眼,扭头对邓玉梅说道:“行吧,时候也不早了,玉梅你把你跟孩子的衣服东西收拾收拾,跟我们娘俩一起走。”
朱守信闻言就是一愣,心说不会又来上次让他上门去接那套吧?
邓玉梅从小听她大嫂的话听惯了,邓大嫂的话音刚落地她就爬上炕打开炕柜去翻衣服。
朱守信焦头烂额地站在那里搓手,心里觉得邓大嫂小题大做,“大嫂,一点小事儿,舌头哪有不碰牙的,不至于,不至于。”
邓大嫂却板着一副面孔说道:“妹夫,在你们男人眼里兴许是小事儿,在我们女人眼里可不是。”
“玉梅进门也有半年了,家里老的小的现在对她都有意见,那肯定是玉梅哪里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她这话风冷不丁一转,不止朱守信和老朱太太,就是隔间里的朱芳手下都是一顿,菜刀差点切到手。
邓大嫂接着说道:“我说过好几次我们邓家就她一个姑奶奶,这话不是夸张,从小家里人就是太惯着她了,才让她把日子过得乱七八糟。”
“在付家没过好,我能说是人家家里瞧不上我这小姑子。可轮到妹夫这么好的人她还过不好,那就是她的问题了。”
“自家姑奶奶没教好,我在这儿给亲家奶奶道个不是。玉梅和小米我这就领回家去,啥时候教好了啥时候再给送回来。”
朱守信一听不用自己上门去接,心里顿时一松,他是真怕邓宝禄和邓宝刚哥俩那些翻来覆去的酒后嗑,越听越头疼。
但是他转念一想,这该不是邓大嫂的场面话吧?哪有媳妇赌气回娘家婆家人不去接的?他又开始头疼起来。
邓大嫂比朱守信肚子里的蛔虫还懂他的心思,她慈眉善目地安慰朱守信,“妹夫放心,我说话算话,把玉梅调教好了我亲手给你送回来。”
朱守信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