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她罕见的沉默,谢明庭胸腔里的一颗心便也跟着摇摇晃晃,没个安定。
他知道,因了封家方才那一通质问,她必然是又起疑了。
眼下,还不是和她摊牌的好时机,今日既撞上封茹,也是桩麻烦事,为免夜长梦多,他须得早日拿到外放的诏书,带她彻底离开这里。
届时,一切都将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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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别院不久,院中来了些不速之客,是宫中的人。
来的是女帝身边的内侍。他笑眯眯地将一副赤红绸缎与一方赤色云龙纹漆画小匣交到他手里:“谢世子,这是圣上差我送来的允您外放的诏书与上任的官凭,您可收好了。”
前些日子他的确与宫中写了许多封表忠心的表文,请求女帝允自己外放,但都杳无音讯。谢明庭原以为外放的事不会如此顺利,这会儿却接到外放的诏书,不得不说有些惊讶。
“是楚国公为世子求了情呢。”内侍笑眯眯地道。
他冷淡颔首:“那就请内侍替我谢谢楚国公。”
送走宫人后,他将官凭与诏书都掩在袖中,重回内室,又将它们都放在书案的一只紫檀木匣子中。
“郎君。”倏然,识茵从他背后探出脑袋,“你在藏什么呀,也不给我看。”
她是内眷,宫中来人宣读人事任命不便去迎,谢明庭知她必然是好奇的,收好匣子轻描淡写地道:“没什么。”
“是我的官凭。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吗,我想外放,现在任命下来了。等过些日子,我们就一起过去。”
又问她:“你愿意和我一起外放吗?”
她点头:“我当然想和郎君在一起。可,官员外放不是不能带亲属赴任吗……”
“也不一定。”谢明庭道,“我来想办法吧。”
识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明眸微转,视线仍专注地盯着那方匣子。那一眼却恰好被谢明庭捕捉到,他眉尖微动,终究什么也未说。
夜深人静,灯火尽熄。
身边的丈夫已经陷入沉睡,识茵却半点睡意也没有,于昏暗间望着帐顶模糊在夜色里的缠枝花图案发怔。
她白日在屋内瞧得很清楚,宫中来人,的确是来送官凭和任命诏书的,他没有骗她。
但他却把官凭收了起来,似乎并不想让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