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2 / 2)

,字迹娟秀有余,力量感却不足。而她今日在古阳窟中见到的那些造像记却遒劲沉稳,神采飞扬。她挪笔细细地回想着,想要将新领悟的笔意融合进原先的书法中,是以迟迟没有下笔。

谢明庭沐浴完毕、用毛巾攘着湿发走出来时,瞧见的便是她挪笔静思的模样。晕黄如月的清光下,粉胸半掩,玉肌如雪,青丝柔顺如瀑地垂在肩上,整个人都被柔光笼罩,宛如一枝袅袅泛崇光的海棠。

灯下看美人,比白日更胜十倍。他眼睫微微一颤,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在想什么。”

识茵回过身,对他露出浅淡的笑意:“在想下午见过的碑文,想着如何落笔。”

“郎君,你来得正好,你教教我嘛。”

知音难求,何况是她。谢明庭依言在她身后站定,一只手握住她执笔的那只手,手把手地教:

“碑体和其他书法体最大的不同在于他的用力,它毕竟是刀刻的,所以颇具力量感。着力点也在于笔划的中间,而不是两端。”

“像这样……如果是方笔,就从侧锋切入,行笔中逐次平推,行笔要干净爽利;如果是圆笔,就从中锋切入……”

他握着她手,一笔一划教授得十分认真,更循着记忆,将白日那篇《北海王元详造像记》一一默下,行文用笔,竟与白日在洞窟中所见分毫不差。

识茵敬佩地感慨:“郎君知道得可真多。”

她知道他的字写得不错,状似金戈铁马,大气磅礴,却没想到,连这风格迥然不同的碑学体也写得如此好。

等等。

风格迥然不同?

她面色一僵,因想起当日在他房中看见的另一笔字体,沉毅雄拔,法度谨严,比起他的字,才更与眼前的魏碑体相近。

可是,那不是郎君的字,而是那位大伯的……

她的沉默未免有些久,谢明庭瞥她一眼,忽然反应了过来。

他道:“幼时父亲常带我与……兄长来龙门,父亲作画的时候,我就和兄长在洞窟内研究这些文字。是以我们的字体,都曾取法于魏碑。”

这解释尚且说得过去,识茵点点头,依旧有些魂不守舍。谢明庭又让她自己写,她想了想道:“那我试试吧……”

她说着,提笔挥肘,在纸上题下一句诗:愿为双黄鹄,比翼戏清池。偕情欣欢,念长乐佳。

顾识茵同谢云谏永结同心。

谢明庭在她写出她名字时还不觉,待她写完,视线忽然一滞,死死停留于如雪纸笺上弟弟的名字。

原先柔情缱绻的氛围已完全消失,空气中弥漫的,是感官愚钝之人也能察觉到的冷凝。识茵却佯作不知地回头,带了点薄嗔地唤他:“郎君……你怎么了。”

“你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怎么了,是因为不喜欢茵茵、所以不想和茵茵永结同心吗?”

说着,她目光锁在他脸上,想从那怔然中打探出什么不同寻常的情绪,心跳微微加快,一颗心几乎跃至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