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2)

再且,这一个毕竟是未来的大理寺卿,她还是有些惧怕的,惧怕将来东窗事发,长子会对付自己……

秦嬷嬷心里也并不好受。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世子迟早会知道事情的真相,本是母子,却要处成仇人。

她只能劝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不能回头。至于会不会有孩子……就,一切都看天意吧。”

*

次日清晨,天空放晴。

已是辰时,秋阳明亮的光辉被直棂的窗分割为道道光柱,打在地板上照出干枯的木纹。清光迈窗,又在逼近笫榻时被青帷筛去了刺眼与尖锐,唯剩柔和。帐内,原本安睡的少女眼睑微动,就此醒了过来。

昨夜暴雨下了一夜,枕着风狂雨骤,识茵这一觉便睡得极沉。她动了动酸楚得如要断掉的腰肢,缓缓睁开了眼。

脑中仍有昨夜残存的空白,入目是郎君冰玉般皎净的脸,眼底浮着淡淡的冰,正直直地看着她,显然已经醒了有一会儿了。

筋肉遒劲的手揽在她肩后,怀抱逼仄如囚笼。

四目相对,昨夜的记忆都纷沓而至。她一下子清醒过来,赧然唤了他一声:“郎君。”

忆起昨夜的事,她有些不好意思。

也不知道是不是误饮了什么,昨夜的她,好像实在主动得过分。

因了他从前的拒绝,她心里是有气的,也不打算再主动。若是意识清醒,断然不会那般缠着他。

可如今这么一来,就好像是她多么热切地盼望着与他圆房一样,实在是……不矜持极了。

还有就是……才订婚的时候,她也曾偷偷想过她的洞房花烛夜会是什么样。听说妇人头一回都极疼,那时他留给她的印象不算坏,便料想夫婿也是肯体贴她的,不会像旁人说得那么难受。

但昨夜,显然与她从前料想的温柔体贴相去甚远。

谢明庭实则两刻钟以前就醒了,本想起身去质问母亲昨夜弟妹的异常,但才折腾了人家女孩子一宿,径直走掉未免太过无情,便耐着性子等她醒来。

可真等到她醒了,四目相对,一时又不知该说什么好。他薄唇微抿:“我抱你去洗洗。”

识茵疲累地点点头,把脸贴在了他颈下。

得益于那方天然的温泉水,湢浴里一年四季都有足够的热水,谢明庭将她放入热气腾腾的浴池,本想抽身出去,但她一双软臂仍旧牢牢地束缚在他颈后,眼皮沉沉搭着,显然是困极。

那句“你自己洗”的拒绝,也就始终未能说出口。

湢浴中极为安静,只有水流轻微的划动声,识茵睁开眼,看着正掬水替自己清洗的丈夫,他面色清冷,替她搓洗的力道却十分柔和,是在照顾她的感受。

想来这段时间他虽对自己冷淡了些,却也并不是不喜欢她。不枉她做的那些痴缠功夫。

她一直都很清醒,顾家是回不去的,自己既是高嫁,要得他庇护,就必须和夫婿保持和睦,何况她对他本有好感。

如今既圆了房,他待自己,应该会亲近一些吧?

想到这里,她眸中柔光如水波跳跃,视线从男人俊朗的面庞上滑落,触及水雾迷漫里他肩头一道陈年的伤,又微微一愣。

虽是旧伤,那伤疤也森然可怖,显然是奔着致命去的,不知是遭遇了什么。

识茵眼睫轻颤,忍不住探指去拂。

她对郎君了解得不多。只知他自十五岁始便去往凉州,在凉州公麾下历练,但如今时节太平并无多少外战,料想他只如寻常子弟前往军营渡个金罢了,毕竟他不像他的兄长,有爵位可继承。

她哪里想到,家世贵重的他,也会真的上战场,也会受这么重的伤,险些就危机心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