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
谢云谏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嬉笑未褪的眼里掠过去一丝黯然。又很快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没事啊。”
“你不怕到时候你回来的时候,你儿子管我叫爹就成。”
知他是故意玩笑来宽他的心,谢明庭只笑了笑,并未再言。
眼下,当务之急是处理这桩叛乱的案子,随后,他便能向陛下提出京流放。
早些离开,才能早些回来。
此后的二十余日,谢明庭几乎全身心地泡在那桩叛乱的案子里,审案,整理证词,梳理人物关系,和那些个御史台大臣争论叛臣们各自所犯的罪过、应处以何种惩罚才算合适……历经二十多个勤勤恳恳的夙兴夜寐,最终结成一本完整的卷宗,呈至御前。
周玄英自是无罪释放,那些原先被用来证明他与叛贼勾连的书信被全被查出是叛贼伪证,就连模仿他字迹的小吏也被抓了回来,处以极刑。女帝陛下雷霆手段,判了参与叛乱的渤海高氏与琅琊王氏族诛。对于曾经的老师,则赐了较为体面的死法白绫自尽。
其它的叛贼,则死的死,贬的贬,位于城北的刑场血流成河,鲜血渗进石头缝里,事后用水冲洗过十几遍都不能洗净那强烈的血腥之气,整个十月上旬都笼罩在寒意深深的压抑气氛中。
也正是这秋霜陨细叶的深秋时节,凉州公叱云月平安抵京。
人是谢明庭带着识茵与弟弟谢云谏亲去郊外接的,几人在长亭畔等候许久,才见秋山浓淡间一队黑甲骑士簇拥着一驾玄铁战车辘辘跑来,为首之人,赫然是名女将,凤盔明甲,兜鍪红缨,英姿猎猎,便是那镇守凉州二十余载的凉州公叱云月。
“来了,来了。”谢云谏难掩喜色地说。
识茵的身孕此时已逾三月,谢明庭怕她劳累,便让她坐在亭中休息。闻言忙扶起她,温声嘱咐:“待会儿记得叫姨母。”
“我把我们的事都告诉姨母了,你放心,姨母是很随和的人,她会喜欢你的,不要怕。”
随和?
那位可是凉州公,在西北打个喷嚏京畿都要抖上几抖的。识茵赶紧点了点头:“知道了。”
说话的这一会子功夫,凉州的铁骑已经近了。为首的女将摘下头盔扔给谢云谏,唤兄弟二人的小名:“鹤奴,幼麟。”
她跳下马来,英姿飒爽,风尘仆仆,英丽的面庞也稍显疲惫。
谢明庭忙带着识茵上前见礼,谢云谏则去到后面黑漆髹金的马车前,将姨父周沐接下了车。
与一般的家庭男主外女主内的模式不同。凉州主事的是叱云月,而周沐作为太上皇永昭年间的第一任平民状元,曾在朝担任过中书令的职位,是七年前,彼时的女帝皇太女与周玄英成婚之时,周沐辞去官位,回到凉州,与聚少离多的妻子团聚,也就顺带替她管理去了凉州府的内政。
他是位清俊瘦削的中年人,一身青袍大氅,续了须,飘飘然有神仙之概。夫妇二人,一文一武,倒也十分般配。
“这就是你信中说过的茵茵?”叱云月看向识茵,笑着说。
这位凉州公的气场实在太强,识茵发顶微凉,忙屈膝行礼。然身子才稍稍低下一寸,即被叱云月稳稳掌住。笑道:“别动不动就行礼,都是一家人,在我面前,不必拘这些虚礼。”
又对谢明庭道:“你和你母亲做的事,我已知晓了。也亏得茵茵这孩子肯原谅你,这要是我女儿受了这等委屈,我必得把你膝盖骨都敲碎!”
叱云月性情不好,年轻时更是和儿子一样是个一点就炸的炮仗。这些年总管凉州,脾气倒还收敛许多。谢明庭干笑两声应了是,识茵忙道:“没什么,都过去了。谢谢姨母。”
实则这句也不过客套,叱云月便看了女孩子一眼,心情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