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二人没再接话,各自垂眸不言。女帝又对谢明庭道:“总之,这件事你尽快地查,尽早调查清楚,也才尽早宽他的心。”
谢明庭应了是,谢云谏又小心翼翼地进言:“陛下,要不,请姨母他们回来看看?就说是为了我母亲的事也好。”
凉州公叱云月,不仅为大魏镇守着西北,还是叱云一族的族长。前时武威郡主东窗事发,凉州公得知后,连夜上表请罪,检讨自己治家不严。
彼时她便请求过回京请罪,被女帝以路途遥远不便婉拒了,并赐下许多礼物安抚。眼下,以看望武威郡主的名义诏她回来,全了周玄英想念父母的心,的确是个不错的法子。
但女帝面现难色:“也不是不可以,可……凉州到洛阳,将近三千里……”
三千里,快马加鞭,不间断地换马跑,也要二十多天。姑母虽然矫健骁勇,但路长人困,途中出了事可怎么好。
三千里……
念及路程之远,女帝喃喃出声,是想起了昨夜周玄英那句“想家了”,心下倏有些炙热的痛。
三千里,七年,两千五百多个日夜。
若不是阿父选择了他,他长在凉州,也会是父母的掌中珠。那么,以他张扬跋扈的性子,在凉州,他会快乐得多。
他会娶一位门当户对的美娇娘做他的妻子,也自然可以和他一生一世一双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想要的,或许她永远也没法给他。
“还是请姨母回来看看吧。”谢明庭也道,“叛乱的事臣会尽快地查,希望等姨母到时,一切也都已经水落石出。”
再者,他也想姨母回来,见母亲一面。
两个信任的臣子都这样说,女帝不再犹豫,嘱咐谢明庭:“好,你这就去拟信吧。”
兄弟二人便行礼告退,这时,一直守在内寝的大长秋忽然极欣悦地小跑出来:“陛下,陛下!”
“楚国公醒了!”
*
内寝里,周玄英果然已经睁开了眼,正由宫人小心翼翼地扶起,靠在床栏上,替他喂汤药。
这时殿外响起通传声,宫人们俱都放下手中的活计跪下行礼,女帝快步走进来:“玄英。”
她袍袖一挥,屏退一众宫人,又及时制止了他行礼,在榻边坐下,关怀地拉住他手殷殷询问,“你怎么样?现在感觉可好了点?”
她脸上蕴着因他苏醒而起的喜色,眼中也唯有关怀,周玄英抬起目来,看着她眼下浮着的淡淡淤青,想是为他忙碌了一夜,心下忽然好受了些。
看来,小鱼也不是全然不在乎他。
见他不说话,嬴怀瑜又蕴出几分笑意,很温柔地哄他:“你放心,我已叫有思加快处理此事,很快就能还你清白,放你出去,你就待在这里好好养伤即可,我只要一有时间就过来看你。至于你说想家,我也让有思给姑母写了信……”
母亲。
周玄英面色一变,原还舒缓几分的神色霎时变得慌张。急道:“陛下为何要将我母亲唤来、难道我以死明志,陛下还不肯信我的清白么?既如此,那臣的这条命陛下尽管拿去便是!省得让我与我家蒙受此等不白之冤!”
他神色激动,挣扎着要下榻寻兵刃,嬴怀瑜忙命人将他按住。
“瞧你这话说的。”她吸取教训,神色十分和蔼,“姑母除了是你的母亲,还是我的姑母,阿父的表妹。我怎可能怀疑她的忠心?”
“可你不是说你想他们了么?放心,我只是让有思写信,让他以处理武威郡主的理由将姑母叫入京。你就放心养伤吧。你不快些好起来,我又要如何与阿父阿母还有姑母交代?”
周玄英不是听不懂好赖话的人,昨晚会自戕,也只是太绝望,觉得他这辈子无论怎样都无法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