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无情,周玄英挑着尚书台的重任, 他走之后,还得周玄英来挑改制的担子。他若有事,私情也好公事也好都难以承受。
二人说话的时候, 齐往显阳殿去,衣袍如飞。谢云谏忧心忡忡地道:“听说昨天夜里就拔刀包扎了伤口了,血是止住了, 可这会儿还未醒呢。”
“太医说,那刀捅得太深了,还是得看后续的恢复情况。”
谢明庭似随意地点点头, 脚步却不受控制地加快, 很快到达显阳殿。
殿内已然被打扫一清,洗去了那股浓烈的血腥气, 周玄英被安置在内寝里,犹然昏迷未醒。
“有思, 仲凌, 你们来了。”
女帝人坐在外面书房的书案边, 身前还堆着一大堆才从御殿搬来的奏折。她略带歉意地道:“真是不好意思, 朕的家事,倒把你们俩兄弟叫过来。”
金尊玉贵的天子何曾有过如此低微的时候,谢明庭眼睫微闪,难得的真情实意:“不妨事。我等也算玄英的表兄,姨母不在,家母幽禁,我们就是他最亲的人。我们也很担心他。”
女帝微觉欣慰,旋即将昨夜发生的事大致说了一遍,又道:“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变成这个样子!我好言好语相劝,给他解释,都是为了他好。他却半句也不肯听!”
臣不轻言君之过,何况是家事。谢明庭只静静地听,不曾开口。
事实上,他也觉得女帝将周玄英幽禁待罪有些不妥。玄英毕竟是皇夫,国之小君,被指叛乱便将他幽禁待罪,只会令他本就不堪的名声雪上加霜。
更何况,以周玄英那种眼里容不下半点沙子的高傲性子,被污蔑,被幽禁,无疑是当胸刺了他一刀。
而他突然间的不听解释,也只是长期积攒下来的心病罢了。大约他一直处于患得患失之间,随时担心女帝会厌弃自己,才会如此应激。幽禁待罪的事,只不过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唯谢云谏吞吞吐吐地为好友辩解:“楚国公脾性是有些急躁,但他本性良善,且忠于陛下,不会做出反叛之事。他也只是一时想不开罢了。”
“你说的对。”终究是叹了口气,女帝喃喃,“是朕错了,也许,朕应该对他态度缓和一些。”
他的确是个爆炭,一点就炸。但他始终对自己忠心耿耿,为她鞍前马后,吃了许多苦。这次平叛他也有功,如果昨夜她能耐心一些,好好和他解释,他或许就不会如此冲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