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因为这一番劝解而和缓半分。
包庇又怎样呢?他想。
他明明就没有做过,直接打为伪造不就可以了吗?又为什么,为什么连谢明庭她都可以包庇,明明他骗婚是真,明知是弟妹还要染指也是真,她却可以全替他揽在自己身上。而轮到他时,便要秉公处理!
在她心里,何止是不如封思远,竟连谢氏兄弟都不如……
青年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无可言说的悲凉,他低头,木然看着腰间已被酒水打湿的短剑。
这把剑,是七年前他正式从凉州赶赴洛阳成婚的那年母亲给他的,说是太上皇昔年给她,要她为他镇守西北,永为魏臣。
母亲本是太上皇的表妹,二十多年前外祖父叛乱,母亲大义灭亲,及时阻止,这才保住了二十万凉州军男儿的忠勇名声。此后,太上皇并未怪罪母亲,反命她袭爵,继续执掌西北,后来又钦点了他来做小鱼的丈夫,并赐此剑给她,以表信任。
母亲把剑给他,为的是让他保护小鱼,既做她的丈夫,也做她永远忠实的下臣。
打压强臣、出使柔然、敬陵讨逆、东南平叛……他自问他做到了。可她又何曾真正信任过他呢?他在她心里永远都不可能越过封思远的份量,她对他,也没有一丝一毫女子对待丈夫应有的包容与偏爱……
甚至是,她或许根本不曾相信他……
思绪慢慢回笼,他平静抬眸看向面前至亲至疏的妻子:“小鱼,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不是以臣子的身份,而是以你丈夫的身份。还希望你可以如实回答我。”
这个爆炭,又在搞什么?
这话果没有面对君主应有的尊重,嬴怀瑜暗暗蹙眉,却还是耐着性子答道:“你说。”
“你究竟有没有真正相信我?”
“这话怎么说?”她诧异挑眉,“我不相信你,我让你来管尚书台?让你去平叛?怎么,我不相信你,所以我自己把刀递给你让你来捅我么?”
“我说的不是这个。”他却平静地摇头,俊美无俦的脸上一点儿也不见往日的暴躁跋扈,竟似变了个人,“我问的,是你有完完全全地相信我么?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怀疑,怀疑我会害你,会反叛,会做出有损你的事情?”
嬴怀瑜沉默。
她视线微垂,竟似不敢与他直视。
他便猜到最终的答案,自嘲一哂,又继续问:“就比如,你让我去策反崔五为我们内应的时候,就真的不曾一点儿也不担心过我会反么?”
“自然不是。”
略略犹豫片刻后,她还是遵从本心如实说来。身为君主,多疑是本性,何况她是女子,以女子之身得登御座,底下多少男人因她女子的身份不服、蠢蠢欲动。
“是有一点儿担心,但……”
但,转念一想,玄英何曾负过她。就算他想,远在凉州的姑姑、姑父也不会同意。她绝对相信父亲的眼光,父亲相信姑姑,她也就相信姑姑和姑姑的儿子。
可惜这话还未说完,周玄英便苦笑着打断:“你果然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