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提,我就要提!”闻喜县主神色渐渐癫狂,“现在我们什么都没有了,她还稳坐郡主之位,还有两个如此优秀的儿子,我们却什么都没有了,我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安平侯不由加重语气:“可你怎么不想想,这件事早不说晚不说,偏偏陛下重用谢有思改制的时候说?”
“姓高的现在把你我找回来,告诉你知冉还活着,不就是想你去闹,想你去对付陈留侯府?醒醒吧,人家现在是陛下跟前的宠臣,你我却只是庶民。你是县主的时候都斗不过人家,何况现在?那些人自己不想出头,却撺掇着你我来当出头鸟,你可别上这个当!”
闻喜并非听不懂好赖话,一瞬紧张起来:“那现在怎么办?”
“等。”安平侯道。
“他们想我们出头,我们就偏不出头。谢家小子做的是损害各个世家大族的事,定会被群起而攻之。墙倒众人推,等那个时候,我们就可以请求朝廷翻案了。”
*
次日早朝,女帝即宣布了谢明庭主动请辞之事,只言武威郡主病重,谢明庭兄弟须在家中照顾,暂且停职,改制之事由周玄英全权负责。
谢云谏任职禁军也就罢了,那担任尚书丞的陈留侯负责的却是十万火急的改制之事,如今也一并停职在家,虽说是出于孝道,大臣们仍觉奇怪。
唯有某些听说了侯府变故的高家门生知晓内里,又都蠢蠢欲动着,只等着闻喜县主来做这个出头鸟,一点一点掀出陈留侯府的罪恶往事。
……
朝廷之人如何想谢明庭无暇顾忌,他现在一颗心全扑在当年的旧恩怨上,闻喜县主那边既得不到有用的关键性证据,又开始翻阅父亲当年留下的书信,试图寻找出些许蛛丝马迹。
他已快三天三夜没有合眼,同弟弟两个,几乎将存放父亲旧物的榕溪阁翻了个底朝天。最终,还是谢云谏先他一步找到,神色激动地攘着几封信跑过来:“哥你快看!我发现了什么!”
那是几封姑祖母寄给父亲的回信,姑祖母名叫谢云因,乃是女帝的另一位小叔叔楚王的母亲,除却楚王太妃之外,她的另一重身份则更为天下人熟知,即大魏有名的神医。
她在回信中解答了一种名为“瞀视”的病症,似是父亲曾去信询问,向她请教此病是否会遗传给孩子,又是否可以医治。
谢云因则言,此症药石罔治,且会遗传,但一般不会影响寿命。若父亲患病,母亲正常,则多半不会传给儿子,却极有可能传给女儿。甚至有些女儿和女婿都不曾患有此病的,生出的孩子却有,可见此病会隔代遗传。
后面的几封回信,则是一些育婴的小知识,得知所生是个女儿后,又教他如何分辨不会说话的婴儿是否患有此病。二人的书信往来,始终围绕着这个孩子与“瞀视”。
“哥你瞧。”谢云谏将几封书信上的落款时间指给哥哥看,“第一封信的时间是永昭十年的五月,茵茵是永昭十年九月初七出生的,算着时间,正是谢夫人怀上茵茵的时候。”
“还有这几封,永昭十一年、十二年,也都是茵茵刚出生那会儿。他这么关心茵茵会不会患这个病,几次同姑祖母书信往来,这,这谁不多想啊……”
谢明庭出神地看着信笺。
这些虽都只是姑祖母的回信,但如弟弟所说,一定是父亲先去信才会有的回信。而他如此关心和清楚茵茵那时的情况,也自然都是背着母亲与顾家来往,也难怪母亲如此笃定识茵是父亲的女儿。
可事实,真就如此么?
父亲是古道热肠的人,若是替友人问,也并非不可能。
谢云谏的声音又将他从回忆之中拉回:“不过我还是不明白,瞀视?这是什么病啊?我听也没听说过,父亲有这个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