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潥阳郡突然不打招呼泄洪,到放流民入境,时至如今他也能猜到一点点内幕。那些人是故意这么做的,为的就是陷害他们。
他只是个小卒子,连上牌桌的资格都没有,所以,那些人不是冲着他,而是冲着府台。
若真如此,府台担心的事,确非没可能发生的。保不齐对方会在水井中下毒,又栽赃给他们,或是激起民变,或让朝廷治罪,以此栽赃陷害。
他们丢官事小,然百姓何辜?又凭什么沦为他们野心的牺牲品。
陆县令思索其中关窍的时候,谢明庭已示意下属自井里打了一捅水,取了银针试毒。明亮天光下,针尖光芒闪烁如雪,并无半分乌黑印迹。
众人喉咙口悬着的心这才落回去,一名官员甚至谄媚地笑道:“看来是无恙的,府台多虑了,有燕参军在,谁敢不要命在水井里下毒啊。”
“有些毒用银针是测不出来的,计量微弱的也测不出,事关百姓性命,稳妥起见,还是试一试吧。”
谢明庭说着,拾过一只洗净的碗在桶里舀了一碗井水,视线漠然地扫过一众官员,人人为之色变。
府台……不会是要他们来试这水有没有毒吧?
燕栩与陆宁正要主动请缨,却见长官已仰头饮了一口,霎时愧色满面。
陆宁道:“府台都不吝惜性命,亲尝毒药,我们这些做下属的,又有何脸面畏手畏脚呢?愿为府台马前卒!”说着,自己也跟着舀了一碗。
众人见状,也只得俯身拾碗去试。
这时谢明庭已将那口水吞了下去,旋即却皱了眉:这水不对。”
井水清冽,入口并无异味,只在流过喉管时腾起淡淡的热,与从前他惯吃的那副避孕的药意外相似是加了砒|霜的缘故。
陆宁的碗已递到唇边,顿时怔住:“不对?”
谢明庭神色却还淡定:“有砒|霜。”
“砒|霜?!”
一众官员都惊得摔了手中的碗,清脆珑璁,碎瓷声响成一片。燕栩暴怒地擒住一名医工的领子,一把将人拎至了空中:“说!你们在水里下了什么?!”
那医工吓得惶然失色,双腿在空中踢腾着大喊“冤枉”。剩下的几名医工也都跪在地上,不住地喊“饶命”。
谢明庭五脏六腑已绞了起来,剧痛如裂纹如藤蔓朝血肉深处蔓延着,在心间绞为乱麻,额上冷汗如滴。
他艰难地挥挥手,想叫燕栩将人放下,才一张口,眼前忽然白芒一闪,身前跪着的医工一刀向他刺来,结结实实地捅进了腹中!
“府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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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县衙里,识茵略做修整后便强撑着起来,同接待她的县令夫人江氏商议着下午在城中主持施粥的事。
许是因为近来受了凉,这一次痛经的毛病格外明显,休息之后小腹仍阴阴地疼,面色苍白,额浮虚汗。云袅服侍她起身时心疼地道:“要不,夫人今天就不去了。”
“侯爷说他今晚不回来了,还说您的身子要紧,别的什么都比不过。施粥的事还有江夫人呢,您又何必亲力亲为。累坏了您的身子可怎么好?”
“我哪里就这般娇弱了。”识茵无奈地道,“此次洪水,永世县被淹没大半,那些无辜受灾的百姓哪一个不挨冻受饿,相较之下,我这点儿病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去请江夫人吧。别忘了,我们此行是来做正事的,可不是来当累赘的。”
云袅拗不过她,只好照做,半个时辰后,二人来到城东的施粥点,在衙役的协助下支起了粥棚。
粥已在县衙内熬好,此时用驴车拉来,一路粥香四溢。饥肠辘辘的灾民开始捧着各自的碗四面八方地朝粥棚聚集而来,汇成条条长龙,并很快,就发现了位在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