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这两人之间不对付的光景,她大致能猜到,大约,谢明庭伤情的加重和谢云谏脱不了关系。
然转念一想,那又跟她有什么关系。他自己做过的孽,就该自己偿还。
不久小厨房送来了晚膳。顾忌着屋中情形,陈砾没敢让侍女送,亲自提了食盒过来,将菜肴一份份摆在了桌上。
识茵刚要下地,谢云谏已经眼疾手快地抱起了她:“我来我来。”
识茵无奈:“……我自己可以的,哪有那么严重了。”
“嘿嘿,没事。”谢云谏道,说话间就已把她抱到了餐桌边,谢明庭伸出去的手只得僵在半空,面色沉沉如墨。
谢云谏又服侍着她洗手漱了口,细心地替她将碗筷设好,对待兄长,则是连头也没回一下:“喂,你过来吃啊,你伤的是肩又不是腿,难道也要我抱?”
谢明庭阴沉着脸走过去,绿茶虾仁、西乡白芹、太湖三白……皆是当地的菜肴,此时盛在一盏盏碧玉琉璃盏里,金齑玉脍,琳琅满目。
时下仍是分餐制,即虽是坐在一起,但菜肴却是各自分开的。谢云谏一直在给识茵夹菜,一面不忘为她介绍:“茵茵你吃这个,虾仁很好吃的。”
“还有这个,太湖三白很有名的,你尝尝是不是很鲜?”
他款款而谈地说着,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菜夹给她,谢明庭根本插不进去。
转瞬,识茵的碗里菜肴便堆成了小山。
识茵有些无奈:“……我吃不了那么多。”
“再说了,我们的菜不都是一样的吗。我吃不完的,不要再浪费粮食了。”
“那我喂你。”谢云谏笑嘻嘻地说着,夹起一块桂花糕便往识茵嘴边送。
既到了唇边,识茵只得张口,将糕点咽下。
落在身上的那道视线始终灼灼如烈火,她不敢看,低眉咬着糕点小心地咀嚼了几下,当谢云谏笑吟吟地夹着第二块虾仁再次递到唇边时,她便无论如何也不肯了:“……你吃吧,我自己来。”
“要不……”她有些心虚地瞥了谢明庭一眼,“你哥行动不便,你给他喂?”
“那不要。”谢云谏脸上迅速敛了笑意,眼底迅速划过讥讽,带了点奚落口吻道,“我一愚钝武夫,怎么敢给状元郎喂饭?”
二人说话的时候,谢明庭就一直沉默地坐在旁边,筷箸纹丝未动。
识茵只好问:“明郎怎么不吃。”
“吃饱了。”谢明庭阴着脸道。
吃饱了?他不都是没有动筷子的吗?
识茵想了片刻,终究还是问道:“你,你是不是手不方便啊。”
“那我……”
谢明庭倏然抬眸,眼中似乎掠过一抹明亮星光。
但接下来的内容却叫他失望:“那我叫陈栎进来喂你?”
“……”
他眼里的光转瞬又熄灭,像是漫天星斗无华的静寂长夜,肉眼可见的沮丧。随后,忍痛曲起手臂去拿筷子,低头欲用饭。
“……”这回识茵再次语塞,她只得起身将凳子挪了挪离他近了些,挑起一块笋干递到他唇边:“张口。”
谢明庭看了她一眼,顺从地张口任她把笋干送了进去。
他面无表情地咀嚼几下,俊眉修目,暗暗朝弟弟看去。谢云谏果然急了:“茵茵,你怎么给他喂饭啊。”
识茵略略红了脸,手上动作不停。谢云谏忙道:“那我也要你喂。”
说着,竟当真凑过去,“啊……”地长大了嘴等识茵投喂。
他这样子像极了等着喂糖的小孩子,识茵忍俊不禁,扑哧笑出了声。
“你呀。”她转了筷箸用,筷头在他鼻尖上轻轻敲了一下,神色温柔,“幼不幼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