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君命难违,什么赶不过来。
小鱼岂是那等不通人情的君主,分明就是谢明庭那家伙趁此机会离开。
知宾提醒着下葬的时辰将至,谢云谏扭过头对顾伯父与林氏道:“新妇即将下葬,伯父再看看她吧。”
识茵父母双亡,无论心理上和伯父伯母亲不亲,按照礼法,顾伯父与林氏都是她出嫁前最亲的人。这也是谢云谏明知他们对妻子不好却还屡屡给顾家面子的原因。
识茵的堂妹顾识兰也在送葬之列,此时跟在父母的后头,捏着手帕子哭得好不伤心。顾伯父脸色讪讪地,壮着胆子探头朝棺椁里看了眼。
少女的遗体已经蒙上了层白布,不得见其面貌,但见棺椁里空空荡荡,除却少量陪葬物品并没有昨夜侄婿特意来要的她母亲的书画,又不禁疑惑:“她母亲的那些书画,没有放在里头吗?”
书画?
谢云谏疑惑地皱了眉:“伯父何出此言。”
昨夜来要家中要书画的,难道不是他?
顾伯父还未开口,一旁抹泪的女儿顾识兰已心直口快地说道:“姐夫这话说得好奇怪。”
“昨夜不是您亲自登门来求的我叔母的书画吗,说是姐姐生前的遗愿,想要书画随她下葬。”
竟有这事?
谢云谏倏然一阵心惊肉跳。
可他昨夜并没有去顾家。如果顾家所言是真,那昨夜去顾家求岳母书画的是谁?兄长吗?
不是和他生得一模一样的兄长,谁又能堂而皇之地从顾家带走岳母的书画?他又为何要在临走前去顾家求这个?
像是封闭已久的古井突然得见一缕天光,一直以来某个从来不曾细想过的猜测重新顽强地浮上心来。谢云谏面色阵红阵白,心脏都剧烈颤动。
却还强撑着掩过了此事:“不错。但书画易遭虫蠹,事起仓促,我暂时还没找到存放的法子,后面再说吧。”
他神色如常,三言两语即将这话题带了过去,若无其事地主持完葬礼。顾伯父几人虽心有疑虑,但见他脸色又实在不像,一时只得将那些疑惑都咽下了喉口。
然而即虽面色掩饰得极好,谢云谏内心却似不受控制地擂起了千面鼙鼓,手心的汗越出越多,就快握不住腰间的剑。
“长兄已经启程了么。”
寻了个机会,他问跟随在身边的亲卫谢徐。
谢徐道:“家中传的消息,好像是清晨走的吧。”
“怎么了,侯爷?”
谢云谏摇摇头,回头望着不散晨雾中已经树立起来的墓碑,原先笼罩在心头的伤恸尽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猜疑。
茵茵真的去了么?
那座棺椁里,埋葬的又真的是他的妻么?
为何茵茵故去的这些日子,长兄几乎每晚每夜都要行事?又为何他口中的那个“音娘”,自己从未见过?
越想心底越是发寒,想要拔腿一走了之一探究竟。这时苏临渊却走了过来,朝他拱手一揖:“谢侯爷。”
“能否借一步说话?”
谢云谏回过神来,到底是妻子的娘家人,倒也没有不给面子。与他脱离送葬的队伍走至一旁的一株桐花树下:“表兄请讲。”
苏临渊平静道:“侯爷,您不好奇,我那日为什么要当着楚国公与那位高郎君的面儿,要您开棺吗?”
谢云谏心下已然有些猜到,薄唇抿得近乎发白:“为什么。”
“是有人指使我这么做的,好做实小妹的死。”苏临渊一字一句都咬得极为冷静清醒,“那人却也不是别人,而是……”
他话音未落,谢云谏忽似冲天的鹞子一般蹿了出去。
“家中有急事,此处还拜托楚国公代臣主持,臣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