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最近你总参加会诊,只要和你接触过肯定也知道哪些是无稽之谈,哪些是夸大其实,哪些不过是顺嘴不负责任地乱说,对于欣赏你的,你可以相交,对于看笑话的,自然不用放在心上。”

余宝笙听完乔远峰的话认真地问:“你也是这么处理同事关系的?”

乔远峰失笑道:“被你看出来了?这话的确说的容易做到难,遇到不开心的事,我也是这么提醒自己的,当然对不喜欢的表面还要收敛一下,总不能见人挂一幅‘我不鸟你’的表情吧。”

“你看看,你都难,还怎么劝我?”余宝笙又丧气起来。

“就是想告诉你谁都有这样的事,你们陶主任那么牛,院长也要给几分面子,你去问问他没有这些糟污事?就是苏叶,传你的谣言里她是受害者被同情,可是传她的谣言里,难听的话也不少,所以才在科里开会正风气。你有个好领导,陶主任次次总夸你,以前我不认识你的时候就知道你是陶主任的爱将。”

“陶主任好么?见天儿地赶着人相亲,烦都烦死了。”余宝笙知道陶主任护着她,可嘴上不饶人。

“什么相亲?”乔远峰问。

“没什么……”余宝笙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忙抬头看乔远峰,好在乔远峰低头吃东西,忙换个话题,“反正是我自己没做好工作,还拖累别人。陶主任也不好做,不知道秦阿姨听到风声没有,大概对她也不好,这些年,从来这里实习到留下工作,再到工作里的任何大小事情,有荣誉的时候他们好像没有太沾光,倒是每次有问题都会给大家添麻烦,怪不得我爸爸总说你不要辜负了秦阿姨,以前我都不爱听,可是事实总是证明我是错的。我想我是不是真的该离开这里,在这里,成绩没取得什么,问题不少,无论多小心谨慎,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事情,真的挺累的。”

余宝笙手托着下巴,眼睛看向虚空中的某一点,并不聚焦,此前故意的插科打诨也懒得再遮掩,累和负担是她今天下午直到现在一直压着心口的话题,她觉得自己再扯不开这张网,就该被网得窒息了,每个人都羡慕她,可是每个人又都鄙视她。

“我理解你的感受。”乔远峰看着余宝笙茫然的面孔,有些动容,这样急切地需要被认可的努力和负担,他也有过。

“别安慰我了,其实你没说我占了便宜还卖乖,我已经很高兴了,其实,笑话又能怎么样,反正不是谁都能有机会再认个爹妈的,不是吗?”余宝笙哈哈一笑,声音却是尖锐苍凉,不待乔远峰再说话,指指要凉了的披萨,“别发呆了,再不吃,又得重热一遍,到时候跟橡胶没两样。”

乔远峰低头安安静静地把食物都吃完,把牛奶喝完,然后很轻松地问余宝笙:“要不要听一个故事?”

余宝笙疑惑地看着眼前的男子,那张一向自信的脸有瞬间的伤痛之色闪过,不由得坐直身体原本要出口的送客话也咽下去,鬼使神差地点点头。

22岁的乔远峰毕业后没有去上班,反而跑到西藏去待了一年。当所有的同学都当了实习医生拥有实实在在的未来的时候,乔远峰觉得自己的未来一下子灰了,就是在毕业那年乔远峰知道自己不是乔建国亲生的,自然早逝的乔母也不是他的亲生母亲。

乔远峰的亲生父亲叫宁嘉庆,和乔建国是发小,一个胡同里长大。宁嘉庆有一个和那个年代人们不太相同的名字是因为他有一个海外关系的父亲,没有赶时髦叫什么“建国”、“援朝”、“跃进”之类的特别有时代意义的名字,宁嘉庆虽然跟着爷爷奶奶住在一起,却因为父亲在海外的关系受了不少苦。生活的苦难并不会让一个帅气的青年在外貌上有太多折损,也不会因此而不经历青春的悸动,宁嘉庆渐渐地和一个叫武琴的女同学私下里相好起来,武琴的父母对宁嘉庆非常不满意,出身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