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文静听着宋司歌不自觉地一口一个司晨地叫,脸上满是幸福的表情,心里一动,问道:
“司晨今年也该二十多了吧,有女朋友了吗?”
“他……有了。”
“照你说的,司晨是个好哥哥。”
“是,我再不会遇到对我这样好的人,所以,妈妈,我把房产证拿出来帮他,您不会怪我吧?”宋司歌低下头把心里那点儿情绪自以为是地掩盖了。
“司晨也是有心,有他这样照顾你,我也就放心了。”
宋司歌正帮严文静捶腿,听到这话,抬起头,见严文静也正看着自己,突然间有不好的感念。
“妈妈,我很快就会毕业工作,到时候谁都不需要照顾我,换我来照顾你。”
“我也希望有那么一天,可惜妈妈等不到的。”
“妈妈,不会的,你会好的……我们一家……妈妈,以后我们还要一起的。”宋司歌有些着急,她害怕严文静的这种心理,当一个病人生无可恋时,谁都救不了。
“我的身体我知道,”严文静见宋司歌要急,挥挥手让她听她继续往下讲,“前段时间我像是活在梦里,现在终于落到地上了,我也心安了。”
严文静制止宋司歌的安慰,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继续说道:“我和你爸爸一起生活了十几年,要说真挺幸福的,当初别人说我一个年轻姑娘嫁一个离过婚的不好,可是我觉得我看人挺准的,江潮他一定是个对人好的人,真的,太好了,虽然有那么多遗憾的事情。”
说到这里严文静突然抬头看住宋司歌,宋司歌只觉得严文静那双一直因病无神的眼睛突然有了一种意味不明的光,宋司歌不由得闭紧呼吸,难道严文静是要说出什么吗?结果严文静突然微微摇了摇头,垂下目光,遮住眸光。
“妮妮,今天我有点儿累了,你也早回去休息,明天再来吧。”
此后一段时间里,严文静渐渐虚弱下去,宋司歌去找江晁,江晁脸色少有地肃穆,说严文静自己已经没有了求活的心思,本来她就是大病后的体弱,器官都脆弱得很,现在这样恐怕好日子并不多,家人能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宋司歌知道江晁不会骗她,虽然悲伤,却每日里尽量掩饰神色多陪在严文静身边,可严文静却似乎故意不愿意见她,她来的时候多半睡觉,醒了就赶她走,只让护工陪着。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两周,宋司歌半夜接到医院的电话,严文静已经在睡梦里去世。宋司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干什么,虽然对严文静的离开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痛苦来得并不是多剧烈,可是心还是失重的,这种等待的痛不是没有力量,像海浪一次次扑打在礁石上,日积月累,一点一点侵蚀,到最后坚硬的岩石也可以被磨砺成齑粉。宋司歌放下电话扶住身边的柜子,一颗眼泪滚落面颊,从此以后她就再没有爸爸妈妈,孤身一人了。
后续事情办得很迅速也很简单,严文静留下话不搞一切形式,只要求与宋江潮合葬。宋司歌选了一个日子去墓地,江晁陪她去的,宋江潮的碑上已经补刻了严文静的名字,静穆地立在那里。所有的事情做完后,宋司歌在墓前跪下磕了三个头,江晁也恭恭敬敬地鞠一躬。宋司歌回头对江晁说麻烦你在车上等等我吧,我坐一会儿再走。等江晁离开,宋司歌跪坐在石台上,手指抚摸着带来的白菊,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
“妈妈,信我已经看到了,你说你也不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你说你和爸爸都离开了,让我不要伤心,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独来独往的,你说我可以选择任何人去喜欢,因为我不是宋家的孩子。你说想把我托付给司晨,妈妈,你怎么那么傻呢,我就是你和爸爸的孩子,我这辈子就是姓宋,司晨就是我的哥哥,我谁也不是,就是宋司歌。”
宋司歌的头靠在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