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长远来看,在陈宿平之后也总要有人接手公司,陈页是指望不上的,小儿子在老头子眼里比女儿们还金贵,吃不了这些苦,也不够有能耐。但他也拿不准自己是否能说服陈宿嵘,将那边的事情辞掉,陈宿平倒是在和陈宿嵘见面时提过一次。
前期的一系列法定审查起诉流程期限内没能结案,陈宿平办了取保候审,家里的东西被他老婆搬走了很多,现在住着比以前空。
在陈弘丰第一次遭遇破产危机时是他陪着一起收拾烂摊子,轮到自己了,他才发现除了父兄,身边的人没留下几个。好像恢复了正常生活,但还有一桩离婚的烂摊子在等着他处理,公司现在也乱。
他跟陈宿嵘长谈了一次,自己的管理和眼光从这次事件看来也是有限,家里的事业从陈弘丰到他,虽然都花了心血折腾,再往前走需要的东西应该是更领先的思维和有力的领导,他觉得陈宿嵘比自己更合适。这两年公司整体业务情况都比较萎靡,工装公司这次出事,也得重新调整恢复,短期内陈宿平自己很难有精力放在这边,很需要有一个稳定军心的角色,老头子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很多事是需要有人站出来扛起来的。
就当是兄长的建议,他希望陈宿嵘好好考虑一下。
陈宿平说得确实恳切,但陈宿嵘当时并没给出答复,只表示这段时间会以家里的事为重,至于接手工装公司,暂时也不是能一口说定的事。陈宿平以为他的考量主要还是自己的事业,医药的前景毕竟不是他们这种行业能比的,况且陈宿嵘现在还是管理层。
他们谈的比较晚,这段时间陈宿嵘都是住在老房子那儿,开回去时远远看到二楼一间房里还亮着灯。
停完车进去,玄关自动感应灯亮起来时,陈宿嵘就看到了陈页带回来的狗。这个老房子不是它熟悉的家,虽然陈宿嵘是它熟悉的人,但它一向是怕陈宿嵘的,趴在客厅的木茶几下,露出白色的狗头。
玄关感应灯熄灭时,狗消失在黑暗里,只呜呜叫了一声,也提醒不了谁。
自从家里出事,再加上陈弘丰身体不好,陈页基本每周末都会回来,有时候是跟陈宿嵘一起,有时陈弘丰的司机去接他回来。
陈宿平的事情没人给他解释清楚,等他再见到大哥时已经是短暂的羁押结束后,他跟着一起去接。他们到那儿,许老师已经在了,在跟他大哥说话,彼此面色都正常而平静。
初秋的一切都辽阔,光照细密,穿透世界,空气里好像连浮尘都没有,偶尔有风也是什么都吹不走。走在这样相见的路上,陈页的手脚却僵得不自然,他比曾经困在里面的陈宿平更像个犯人,叫了一声大哥就说不出话来了。
倒是陈宿平先拍拍他的肩,宽慰他:“二十岁的大孩子,再哭就要被人笑了。”
因为家里的忙乱,今年陈页的二十岁生日像普通的一天,在学校里度过了。
陈弘丰是想着的,不过身体原因让他已经不能像十年前那样再给小儿子大办一场,想让司机接陈页回家一起吃个饭,但学校里那段时间又很忙。大学的四年一般第一年用来玩,最后一年用来做毕业设计和找工作,中间两年的课程是最多的,晚上开始排了一些选修课,他们那个小团体选的课都不同。
陈页没抢到影视文学类的课,只能去上名额剩的比较多的花艺设计,所以那天陈页收到的第一个生日礼物就是课上自己修剪的一束花。
课后回家还不算晚,陈宿嵘不在的时候他习惯了坐地铁,有这个点下班的人,各异的面容在发木的表情中让他们变得单调而类似,上来几个,下去几个,只有年纪轻一点的会看一下他这个抱着一束花的人。
横杆上的拉环随着列车起始前后晃荡,走道就算两边零散坐着人,也有种莫名的空。地铁的玻璃窗映照出陈页,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