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瑞克·鲍斯忍着笑意,装腔作势地说:“我在想世上要是多几个像你这样麻烦的小东西,一定会天下大乱的。”就像你迷乱了我的心一般,他在心里补充。

“你真的觉得我很麻烦?”

“真的。”他为她的老实摇头。

“哦!”他如此干脆地回答,着实让蓝巧月忐忑不安的心沉到谷底。“明天早上教授会议要面试我的论文,我得早点睡。”

“你的论文会顺利通过的。”艾瑞克·鲍斯对自己指导的论文深具信心。“明天我再打电话给你。我爱你,晚安。”

“晚安。”他如每次通话结束前顺口说出不带意义的“我爱你”,令蓝巧月备加难受,她轻轻地挂上电话,明天论文通过与否不再是她关心的焦点。

突然之间她失去了自己的方向。她有了一个孩子,可是孩子的爸爸并不要她的孩子,她该怎么办?

她一夜未眠,盯着天花板到天亮,不断说服自己,只要能从他态度中发现一点点在乎,她就会有勇气告诉他这件事,要是他根本不在乎呢?她刻意忽视内心深处的疑问,祈祷着明天能在电话中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 ☆ ☆

论文正式通过的喜悦掩盖不过蓝巧月心里的惴惴不安,她婉拒了曼宁夫妇祝贺晚餐的邀约,守在宿舍等待文瑞克·鲍斯的电话。

铃声响起时,她一惊差点儿跳了起来。“喂──”

“是我,恭喜你顺利得到学位了。”

“你已经知道了?”

“这是必然的结果。”他自信满满。“打算怎么庆祝?”

蓝巧月虚应着艾瑞克·鲍斯的问题,心里思忖如何适当问出自己极欲知道的事情,最后她寻了一个说话空档。

“你想我吗?”这是她能问出口又最接近“你在乎我吗”的字句。

“想──”他好想她,一想到已经有两个礼拜没见到她了,就快按捺不住心中的狂潮。

他不加思索地回答,让蓝巧月的心情一下飞扬起来,但随后而来的话又浇息她的希望。

“我想念你每天早上煮的咖啡,你知道我自己煮的咖啡味道遭透了。”他刻意冲淡心中对她的思念。

“你没有什么想问我吗?”她落寞地问。

“有。”她期待着。“你也想我吗?”

尽管他不像自己一般在乎,但也许这是最后一次有机会表白自己的感情,她不由老实地说:“很想,很想……”

“傻瓜!”艾瑞克·鲍斯听出她声音中的哽咽,珍惜地品味自己内心的悸动,他始终知道她是爱他的,但仅在第一夜听过她坦白的示爱;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再一次的确定对他而言有多大的意义,他决定在最短的时间内飞回美国。

他不想告诉她,打算给她个惊喜。“巧月,这两天我大概不会打电话给你,因为工作的关系。我爱你,拜拜。”他匆匆地挂掉电话,迫不及待想安排行程。

蓝巧月茫然地听着话筒里嘟嘟的间断声,半晌才领悟他们的谈话已经结束,难道这就注定了两人的结束吗?她彷佛遗落了自己的心,一直坐着一直坐着,从来不哭的她突然有股想哭的欲望。她伸手抹抹脸才发觉脸颊已湿了大半,纠成一团的心隐隐刺痛,她抱着自己的膝,抵挡不住孤寂袭来,她好想回家!强烈的渴望不断翻涌而出,模糊泪眼按着电话键盘上一组熟悉的号码──

电话一接通,她呜咽地说着:“晓竺姊,我好想回家……” ☆ ☆ ☆

桃园,中正国际机场。

江柏恩摘下墨镜,迎接同样带着墨镜神情沉郁的表弟文瑞克·鲍斯。

“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