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琼璋着实像是哪家富贵人家的公子。

老夫人看得出来,当年那女人住着的庄子非常华贵,比之姜家竟更甚,等闲人家必定没这样的财力本事,而琼与璋皆有金玉之意,寻常人也架不住这名字。

他们很相爱,老夫人光是从细枝末节都能看得出来。房中有许多琼璋亲手雕刻的木雕,都是他逗女人开心的小玩意,他分明很有钱,却还愿意花精力去做那些,而且庄子上下用得东西皆是上上乘,更能看得出他对那个女人的重视。而那个女人呢,即便两年被他不闻不问,却也还想要再见见他。

可既如此相爱,他究竟又为何抛弃了她整整两年呢?

老夫人至今也不明白。

姜净春本以为自己的泪都已经流干了,可听到了老夫人的话后,她还是又落起了泪。

她从来没觉得自己这样爱哭过。

泪水止不住往眼眶外面蹦,姜净春问姜老夫人,“所以,她最后还是死了对吗。”

老夫人见她哭,也忍不住落泪,声音在此刻也带了几分垂老悲绝之意。

“她熬不下去,她最后还是熬不下去了,一年......你走后一年,她就去了。”

姜净春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从一开始的压抑,到了后来的肆无忌惮,几乎连气都喘不上来。

十几年,她被骗了十几年,背叛了她亲生母亲十几年。

她没有丈夫,没了孩子,疾病缠身,她有多绝望。

“她到死都没能见到我最后一眼。”

她一个人在病榻上,最多也只能听到老夫人给她带去她的近况,她还能见她吗,李氏会肯吗?她将她抢走,将她占为己有,还能让她的亲生母亲见她一面吗。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只见老夫人抹了抹眼角的泪,哽咽道:“见过的,死前见过你一面的。”

姜净春为何一点印象都没有,她死在她四岁的年纪,四岁,懵懵懂懂已经能够记得一些事情,可是姜净春的记忆中并没有见过哪个病到绝症之人。

可经过老夫人这一番提醒,她忽而想起了一桩年深岁久往事,她瞳孔猛然瞪大,看向她,“是那一次?”

幼年之时,老夫人忽然说要带她去京郊玩,李氏起先如何不愿,非要跟着一起,后还是姜南在旁劝阻,才让她带走了人。那次去京郊,除了老夫人外,还有她的表兄顾淮声。

老夫人把她带到京郊的一坐庄子上面,他们将她带到了一间屋子里头,后给她眼睛蒙上了一条系带。她说让顾淮声陪她玩捉迷藏,顾淮声躲起来,让她去找他。

姜净春年纪小,自想不到别处,以为是老夫人和表兄同她玩得新鲜游戏,蒙着眼睛开始摸索。

可她还没摸多久,就忽地抓到了一只手,姜净春蒙了,也没想到竟这样快,她想伸手摘下系带,却被顾淮声制止,他说,“还不可以摘,要抓够一盏茶的功夫才可以摘。”

一盏茶的功夫......那要好久的。姜净春虽不大乐意,但对这个大她几岁的表哥的话向来是听的。

她听话没有动作,可却不知为何,那抓着她的手越来越紧,她似乎还听到女子呜咽的声音......

她那个时候就觉处处奇怪,可顾淮声一直在旁边和她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一会说街边新开了家糕点店,一会又说家里头有好玩的耍货......

姜净春那个时候头脑也还不够发达,并不能察觉到那处古怪的氛围。

可是,直到今日再想起来,才发现那一日处处都透露着不寻常。

老夫人说她死前见过她一面,一定就是那一次了。

难怪啊,那天顾淮声抓着她的手那样用力,用力的她手指头都要断了,原来根本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