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声自然是注意到了她的眼神。
有时候说她小孩子气他觉着自己也没说错,喜欢吃喜欢玩,什么都不往心上放,现下多了一条,喜欢看别人跳舞。
女子对女子的盯视无伤大雅,但男子对女子的盯视往往就带着些不怀好意了,在场之人,大家也都只是浅浅扫过一眼这舞,面上神情一个比一个正经,毕竟皇帝还在,自要端庄自持,有邪心也没邪胆,本朝重礼仪教化,谁现下多看一眼这些舞姬,若被有心之人记住,将来吵架的时候难免要被翻出来算旧账。
况今日各家夫人儿女也都在场,这样不利于家宅和睦的事还是少做为好。
但姜净春又不在意这些,她就算一直盯着看也没什么事。况她也就是个姑娘,谁还能说些什么呢。
这一圈下来,姜净春看得倒是比谁都起劲些。
顾淮声想,还好现下姜净春也就过个眼瘾,可千万不能叫她发现别的些个趣味。
京城中,男名伶也并不少……
虽然面上大家瞧着都挺正经的,但私底下,玩得倒也不算干净。
有男人有断袖之风,总喜欢去寻些刺激,顾淮声曾经在都察院中断过一桩案,极其荒谬。
梨园里头曾有个唱戏的小生和高门里头的夫人搭上,可不慎被撞破奸.情,送到了当家老爷手上,送去后才发现,这小生竟也同老爷在梨园中有过交情。
后来老爷自己也觉着恶心,想着小生一边和自己勾搭着,一边又和家里夫人弄到了一起去,一怒之下,就把这小生杀了。
这事虽然被压了一段时间,但后来却被政敌捅落出来,告到了都察院中。
夫妻二人,寻快活寻到了一个人的身上去。
那桩案子看下来,若说无辜,也就小生最无辜了。
从始至终,不论是服侍男人还是女人,都身不由己。
可最后却因为他们那乱七八糟的家事,落得如此下场。
后来顾淮声也没顾忌那老爷身份,按照杀人的律法给他治罪,奴婢在《大昭律》上并不值钱,若这奴婢是老爷家中的,恐怕死了就死了,但那伶人并未被他买回家,所以,顾淮声还是直接按照杀了良民来治罪,虽然不能以一命还一命,但那人也受了不少磋磨。
世间声色之事颇多,而姜净春她有些来者不拒,什么东西能让她舒服,她就喜欢什么。
顾淮声想,姜净春现下喜欢看女子跳舞也没什么,只是千万不能叫她碰到些个别的……不然一看对眼,这眼睛估摸就要挪不开了。
侍女端了盏白灼虾来。
姜净春挺喜欢吃虾,就是不喜欢剥虾。
有这娇气的毛病也挺好,反正总有人会去疼她,去做些伺候她的事。在家里头花云会给她剥,现下进了围场赴宴,丫鬟们暂被留在了别处,就没人给她剥了。
不剥她就不吃。
其实他也挺不喜欢这些事,再又加上洁癖严重,从小到大,手沾过虾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他挽起了袖子,开始给她剥虾。
姜净春还专注着眼前,并没注意到顾淮声的动作,直到虾被递到了嘴边。
她回了神来,视线也收了回来,低头一瞥,发现顾淮声的手上拿着只剥好的虾。
葱白指尖上拿着虾,姜净春明显有些愣,似没想到顾淮声会做这样的事,看着这递到了嘴边的虾一时间也忘记张口了。
她又抬眼看了下顾淮声,正见他也盯着自己看。
两人相视,顾淮声看着她的唇瓣,道:“张嘴。”
他眼眸深邃,深不见底,声音清清冷冷,却带着旁人听不出的柔意,这简简单单两个字落在了姜净春的耳朵里面带着些循循善诱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