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朗年纪虽小,但心思也深,察觉出些许她的情绪变化。

他埋头扒饭,没敢再说话,用完了饭后也没敢继续再在这里待下去,和两人道别,起身回去了敬华堂。

他一走,屋内便更安静了些。

两人今日回来得晚,天已黑透,屋子里头也燃上了烛火,他们的身影被烛火投射到了墙壁上,灯芯跳动,身影也跟着晃动,顾淮声方轻咳了一声想要开口说话,就见姜净春兀自起了身,往里间去了。

要说的话就这样被卡在了喉咙里面。

顾淮声知她恐还在因为马车上的事情同他怄气,也知现下去烦她恐怕要惹得她更叫生气,他无言,暂没跟去。

今日姜净春起得有些早,在外头待了整整一日,到了晚间的时候早有些疲累,不到戌时就已经净完身上床休息。

等到顾淮声晚些时候从外头回来的时候,就见姜净春也已经上了床,里头的灯早叫她熄了,黑漆漆一片,月光透进了直棂窗才带来了一点光亮。

姜净春背朝着外头,面朝着墙壁,也不知道是睡了没睡。

顾淮声叹了口气,先进了里头的净室洗漱,而后也一同上了榻。

他才掀开被子,就借着窗外的月光见她肩膀微不可见地往里缩了缩。

看这样子是还没有睡。

她还在生气。

还在因为马车上吵架的事情生气。

顾淮声进了被子,他挪去了姜净春身边,果真没过片刻就听她出了声,“你别挨我这么近。”

她的低声呵斥在安静的夜晚格外明显。

声音听着沉沉闷闷,果真还带着几分气性。

顾淮声被她呵止,果真也老实没有再动。

两人皆沉默了片刻,还是顾淮声先出声道:“对不起……今日我不是故意想要同你吵的,你能不生气了吗。”

姜净春当即回道:“我没生气啊。”

她有什么好气的。

姜净春的脸蒙在被子里面,一股脑道:“你说得都对,我和宋玄安都是蠢死去了,叫你娶了这么个娘子,怎么着,你也是想跟着一起犯蠢是吧,你没什么好去对不起的,你太对了。”

她就不明白,他凭什么好高高在上的去指摘别人,既然这么嫌他们笨,他何必非要娶她,相看两相厌,有什么意思呢。

她说她没生气,但实际上从回来后就一直憋着一股气。

顾淮声现下同他说对不起,不是因为别的,全是因为他顾淮声能屈能伸。

她还不清楚他吗,又妄图在她面前说些什么软话,然后就想把这事轻轻松松翻过篇去。

他是聪明得很。

按理来说现下她又给他骂了这么一通之后,他应该马上又能原形毕露再装不下去。

大不了晚上别睡了,两人坐一起吵一宿去,他再敢把手指伸过来,她一定给他手指头也咬了。

她本都已经想好了该怎么再回击,可顾淮声接下来说得话却同她想的不大一样。

“我再也不说他笨了,行吗。”

她不是总不让他去说宋玄安的坏话吗,他不说就是了。既然她这样护着他,那他又还能说些什么呢?

他就算是嫉妒得发疯也什么用都没有,每一回的吵架除了把她推得更远,除了让她更加怨恨他,又能有些什么用。

顾淮声清冽的嗓音在夜晚中带着些低磁,就这样飘入了姜净春的耳朵里面。

她感觉到顾淮声又往她这边挪了挪,他又说一遍,“对不起,以后真的再也不提他了。”

他这次没有再高高在上的说让他们不要再去见面,他现在也只能说,以后自己不提他了。

他不会再让自己置于“棒打鸳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