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面?前放着?一份由心腹呈上的,有?关慕兰时生平的详尽卷宗。
孟琼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一行关于 “惊蛰” 私兵与那枚能号令雁门关守将的神秘印信的描述上。
她那张雍容大度的脸上缓缓地,浮现出了一丝真实且无法掩饰的深深忌惮。
“去,” 她头也?不抬地对殿内的阴影处吩咐道,“将慕兰时与她那位‘戚姓故人’的所?有?过往都?给本宫查个水落石出。”
自那夜东宫惊变之后?,京城迎来?了一段奇异d如死水般的平静。
三殿下孟瑞以 “谋逆” 大罪被彻底清算,其党羽或下狱或流放,不过三五日便被连根拔起,再无半点痕迹。
摄政公主孟珚被天子下旨于府中 “闭门思过”,收回了所?有?参议朝政之权。、
那座曾经门庭若市的瑶光公主府,如今门可罗雀,寂静得如同一座冰冷的陵寝。
朝堂之上最大的赢家无疑是太?女孟琼。
她唯一也?是最大的政敌,就?此倒台。东宫地位看似已?是稳如磐石。
而那位亲手造成了这一切的中书令慕兰时大人,却在完成了那场惊天逆转之后?归于了沉寂。
大抵是因为有?家室要照顾她的母亲慕湄,已?经抱病多日了。
她每日只是按时往返于慕府与中书省之间,批阅堆积如山的文书,处置岭南与禹州的善后?事宜。滴水不漏,也?无懈可击。
仿佛那夜的刀光剑影,与那份足以颠覆天下的 “罪己书” 都?与她毫无干系。
这潭静水之下究竟涌动着?怎样?的暗流,无人知晓。
慕府,书房。
已?是深夜。
慕兰时依旧坐在案前看着?一份由太?女孟琼亲自批转下来?的、关于 “安抚禹州地方” 的章程。
她的指尖轻轻地敲击着?桌面?。
“不对。”
一个清冷的声音自身旁响起。
戚映珠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她的身侧。她手中正?捧着?一杯刚刚沏好,尚冒着?热气的清茶。
她将茶轻轻放在慕兰时的手边。
“这份章程有?问题。” 她继续道,目光落在了那份文书之上。
慕兰时抬起眼看向她,示意她继续。
“你看这里,” 戚映珠的指尖点在了文书中的一个名字上,“禹州知州王德海。此人是太?女母族王家的远亲,为人最是贪鄙。太?女在此刻将安抚地方、清点乱党家产这等肥差交给他,看似是任人唯亲,实则是在试探你。”
慕兰时没有?说话,眼神却专注了起来?。
“她知道你与东海戚氏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她将这份章程给你过目,就?是要看你会不会为了庇护那些‘可能’与你有?旧的乱党家眷而驳回这份任命。” 戚映珠的声音平静而又锐利,将那份冠冕堂皇的文书背后?隐藏的人心与算计,剖析得淋漓尽致。
“你若驳回,便坐实了你‘公私不分’的嫌疑,她便有?了拿捏你的把柄。”
“你若不驳,那王德海便会如同一条疯狗在禹州将所?有?与东海戚氏有?关的人都?咬得尸骨无存。”
慕兰时静静地听着?。
许久,她缓缓地笑了。
“看来?我这位太?女殿下也?并非是省油的灯。”
她端起那杯尚有?余温的茶轻轻抿了一口。
“那你觉得,” 她抬起头看着?戚映珠,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竟带上了一丝考较般的兴味,“这盘棋该如何解?”
戚映珠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份不再是将自己视作 “被保护者” 而是视作 “同谋” 的、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