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那么安静地坐着?,看着?眼前这片依旧繁华、充满了欢声笑语的宫殿,眼中却是一片死灰般的彻底空洞。

这是她无声的崩溃。

慕兰时缓缓起身。

她没有?去看孟珚。

她的目光,隔着?缭绕的篆香,隔着?摇曳的烛火,隔着?这世间最遥远的、权与欲的距离,投向了那个自始至终,都?安静地站在她身后?,与她一同,面?对这满殿杀机的“侍女”。

于是,?? 在这满殿的死寂之中,在这百官或惊或惧的目光之下,天地间,只余下她们迢迢的一眼。

昭阳殿内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

那份由三皇子孟瑞亲笔画押的罪己书,与那枚代表着?他身份的私人玉佩,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呈给帝王御览的金盘之上,如同一道无可辩驳已?有?定论?的判词。

没有?人敢说话。

百官们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御座之旁那位摄政公主孟珚此刻是何种神情。

他们只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绝望的气息,正?在无声地蔓延。

最终是御座之上的皇帝发出了一声苍老而疲惫的叹息,打?破了这片凝固的死寂。

“传朕旨意。”

“三子孟瑞,德行有?亏,构陷忠良,意图谋逆,着?削去一切封号,圈禁于宗室府,终身不得出。”

一锤定音。

“摄政公主孟珚,识人不明,治下不严,致使祸起萧墙,着?即刻返回府中,闭门思过,无诏不得出。”

这是第二道判词。

珠帘之后?,皇帝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所?有?空间,落在了那个依旧静立于殿中央的身影上。

“中书令慕兰时,临危不乱,以身为饵,为国锄奸,有?大功。着?官复原职,赐金牌可入宫,便宜行事。”

这是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判词。

它宣告了这场由孟珚发起的针对慕兰时的私人狩猎,以一种最彻底也?最公开的方式宣告失败。

而慕兰时则踩着?三皇子的尸骨与摄政公主的颜面?,重新以一种比以往更强势也?更不可动摇的姿态回到?了这座权力的中心。

“臣,领旨谢恩。”

慕兰时再一次跪倒在地。声音依旧是那般无波无澜。

当慕兰时带着?她那位 “清秀的侍女” 走出东宫的大门时,夜已?经深了。

来?时那股肃杀的、充满了危机的气息已?然散尽。取而代之的是禁军统领亲自诚惶诚恐地为她牵来?了坐骑。

她们二人一前一后?行走在空无一人的回府长街上。

良久,戚映珠才轻声开口打?破了沉默。

“你将我带在身边一同入殿,就?不怕太?女殿下当场认出我吗?”

她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后?怕的颤音。

“她不会。” 慕兰时没有?回头,声音却很笃定。

“为何?”

“因为她需要一把足够锋利的刀,去替她斩断所?有?她不便亲自斩断的荆棘。比如她的三弟,再比如” 慕兰时顿了顿,“她的亲妹妹。”

“在那把刀为她完成所?有?的事情之前,她是不会亲手将这把刀折断的。”

戚映珠沉默了。

她这位昔日的太?后?,又如何会听不懂这其中最冷酷的属于帝王家的政治算计。

她看着?前面?那个并不算高?大、却仿佛能为她撑起一片天的背影,心中那份早已?被岭南的火烧得只剩灰烬的情感,又不受控制地冒出了一点小小的死灰复燃的火星。

瑶光公主府。

所?有?的下人都?已?被遣退。

孟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