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十三殿下,孟瑕。
孟瑕的目光先是?落在孟珚身上,带着全然的信赖与孺慕,随即才转向一旁的慕兰时?。当看清慕兰时?的脸时?,她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有好奇,有审视,还有一丝淡淡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警惕。
“慕大人。”她微微颔首,算是?行礼。
“十三殿下。”慕兰时?亦是?颔首回礼,神?色淡漠。
“瑕儿,过来。”孟珚朝孟瑕招了招手,语气是?难得的温和?,与方才的凌厉判若两人。“我让你查的舆图,可有眉目了?”
“已经比对过了。”孟瑕从怀中?取出一卷羊皮舆图,在桌案上小心翼翼地展开。“这是?前朝留下的岭南水道图,与如今的地形略有出入,但赤水、惊雁峡一带的主要河道,变动不大。”
孟珚的目光落在舆图上,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她俯下身,细细地审视着那错综复杂的水道,仿佛一头即将捕猎的雌豹,在勘察自己?的领地。
慕兰时?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她看着孟珚与孟瑕姐妹二人并?肩而立,一个指点?江山,一个温顺辅助,画面和?谐得仿佛一幅精心绘制的画卷。
可她知道,画卷之下,是?何等冰冷的算计与利用?。
孟瑕或许以?为,自己?是?在为姐姐分忧,是?在参与一场关乎家国荣耀的征伐。她不会?知道,她手中?的每一份舆图,她提供的每一条信息,最终都会?变成孟珚射向某个人心口的利箭。而她自己?,也不过是?这盘大棋中?,一枚被精心包裹、随时?可以?牺牲的棋子。
“慕大人,”孟珚忽然抬起头,看向慕兰时?,唇角勾起一抹熟悉的、玩味的笑意,“你觉得,我们这第一仗,该从何处打起?”
她的目光,越过舆图,越过烛火,直直地射向慕兰时?。
那眼神?分明在说?:慕兰时?,你我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这盘棋,你不想下,也得下。
慕兰时?淡淡转过头,不置一词。
南下的路途,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变得异常沉闷。
自那夜驿站议事之后,孟珚便再没有用?言语试探过慕兰时?。三人同车,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的。孟珚时?常闭目养神?,孟瑕则捧着一卷书简安静地阅读,偶尔会?抬起头,用?那双清澈又复杂的眼睛,偷偷地打量慕兰时?。
慕兰时?则始终将目光投向窗外。她看着景物从北方的萧索,逐渐过渡到南方的繁茂。官道两旁的树木愈发苍翠,空气中?也开始弥漫起一种潮湿而温热的草木气息。
她知道,岭南近了。那个承接了她前世所有天真与愚忠的地方,近了。
抵达岭南重镇落霞城那日,正?逢一场倾盆而下的暑雨。
落霞城是?岭南重镇,也是?朝廷在南境最大的军事据点?。城中?守将早已接到圣旨,率众出城恭迎。
雨水并?未带来丝毫凉意,反而激起了地面更?深重的闷热暑气,与泥土草木腐败的气息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独属于南境的、令人胸口发闷的压抑。
兵士们的甲胄上凝着水汽,旌旗被雨水打得湿重,无力地垂着,整个军营都笼罩在一片沉闷而颓丧的氛围里。
这便是?孟珚与慕兰时?接手的局面。
中?军大帐之内,气氛比帐外的暑雨更?加凝滞。
孟珚端坐于主帅之位,那张本该属于守将周将军的虎皮大椅,她坐上去,竟没有半分违和?。仿佛她生来,就?该坐在这里。她的目光,冷冷地扫过阶下垂首肃立的十余名将校。
慕兰时?与她分坐左右,神?色淡漠,手中?捧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苦茶,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孟瑕则安静地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