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兰时眼中闪过一抹凌厉的锋芒。

她心中忽而闪过一丝不甚好的念头?。

那些过去怪异的种种似乎都?在眼前浮现。

人,到什么地方去了?她琢磨着。

“可算给?我找着你了!瑕儿,你可让六姊我一阵好找!”清脆的声音混着银铃一般的笑声飘扬而来,让尚在温书的孟瑕怔愣了片刻,抬眸时,直直撞入孟珚那泛着喜色的眼瞳。

一瞬间?,孟瑕都?想掐自己的虎口一把,确认自己当下不在一场幻梦之中六姊什么时候见她“忤逆”了她,还对她这么激情洋溢、过分友好过?

六姊平素最恨她到处乱跑、不听她的心意,这会儿孟瑕都?是趁着六姊无暇顾及,才跑到偏殿里面休整,她也掐好了时间?,待六姊将要返回之前,她也要回去。

孰料,在她回宫之前,六姊居然先她一步,将她“逮”了个正着!

孟瑕尴尬地放下手中书册,颈项僵硬地偏过头?,望向?孟珚的水光盈盈的桃花眼,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说道:“阿姊、阿姊,您怎么想着到这来?”

她说得有些磕磕绊绊,实在摸不清这位喜怒无常的阿姊,下一刻会对她施以何种“恩典”,又会吐出何等惊人之语。

阿姊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是飘忽不定的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孟珚在她的心中,就像是一团捉摸不定的迷雾,行事全凭一时心绪,温情与冷厉交织得密不透风。

阿姊曾因自己不听规劝,野马似的乱跑磕伤了膝盖而暴跳如雷,那斥责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可就在孟瑕吓得缩成一团、以为要挨板子时,她又会冷着脸,一声不吭地掏出珍藏的药膏,动?作?近乎粗暴地按在她伤处敷药。那指尖的力道是重的,可敷药的细致却又是真的,然而她口中还要恨恨地数落:“活该!叫你野!看你还敢不敢!这般不成器,日后如何”

她也会在孟瑕愚钝,未能领会其深意时,毫不留情地讥讽:“真是个榆木脑袋!这般不开窍,日后能成什么气候?简直不堪大用!” 那话语扎得人生疼。

可偶尔,在那冰冷的贬斥之后,孟瑕又能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近乎烦躁的惋惜,似是在气恼一块璞玉为何不能自己发光,又或是在衡量这块玉是否还值得她耗费心力去雕琢?

早年与六姊共处的朝夕,孟瑕无一日不如履薄冰,时刻提心吊胆,唯恐一丝一毫的行差踏错,便?会触动?阿姊那根最易绷断的弦,引来莫测的阴晴。

那时,她不想、也不愿失去阿姊,在她如长夜一般昏昧无光、恒常黯淡的生命中,只有阿姊会对她这么好。

她深信,除了阿姊之外,没有人会这么真心地对待她。

孟瑕素来是这么认为的,只是近日种种,让她对过往的笃信,生出了几分几不可察的动?摇。

于是她安稳地合上了手?中书卷,迎头?,不闪不避衔上了孟珚的视线。

孟珚的眼底仍旧笑意深浓,语调带着一贯的亲昵与掌控:“怎么,六姊现在过来看看我的妹妹都?不行了?”

“那当然不是。”孟瑕否定得极快,她也跟着绽放出了笑意:“妹妹就盼望着见到阿姊呢。”

这种不加掩饰的孺慕,正是此刻的孟珚最乐于听闻的。

孟珚瞥了一眼孟瑕方才合上的书,“在看什么书呢?”

孟珚的目光轻飘飘地掠过孟瑕方才搁下的书册,那微微露出的书角,并未逃过她的眼睛。

《武经总要》?抑或是旁的兵书?

无妨,她对这个妹妹寄予厚望,是要她习兵法、掌帅印,成为自己未来版图上最得力的臂助一如她对慕兰时的期许,孟瑕亦然。

“阿姊慧眼如炬,妹妹这点小心思,哪里瞒得过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