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又是什么人将主上留下来了吧?她闻说主上将沧州一事处理?得极好,况且她本来出身便好,如?今更是众人眼中炙手可热的?地方!

阿辰难免想到了这储君之位的?事情。

也不知道主上会站在哪一边呢?

太女殿下?还是三殿下?

她不知道。她还是驾车罢。

慕兰时端坐在车驾之内,纤长浓密的?眼睫颤着。

今日的?孟珚,倒真是怪上了。

居然会问她“愿不愿意?”了?

这个极度自我的?女人,还倒是变了心意?。

第122章 122

慕兰时倚靠在软枕上, 长睫淡漠地掀着,眸光不起波澜。

尽管已经习惯了孟珚此人无所定式地出现,但今日又和她产生这种交集, 慕兰时心中还是难免泛起了涟漪。

是, 孟珚今日的态度让人玩味。

她又想到了什么东西?

那张曾熟悉到刻骨、秾丽绝伦的容颜上,此刻竟褪去了往昔那份了然于胸的傲慢、机巧与媚惑, 转而浮现出一丝让慕兰时颇觉异样的神色。

那究竟是什么?是刹那间?闪过的悔意, 抑或是又一场精心布置的迷局?

啧。哪样都?好。哪样都?不重要。

慕兰时极轻地“啧”了一声,收敛的长睫又缓缓一动?。

傲慢, 本是孟珚深入骨髓的底色, 如今那张艳冶的容颜上, 竟罕见地漾起一丝带着悔意的浅笑?这着实让慕兰时心头?微震,如被无形的针轻轻刺了一下。

人对某些记忆是敏感的。

特别是,慕兰时永远忘记不了那一日她跪在风雪天中,孟珚用染着殷红如血丹蔻的指尖, 漫不经心地勾起她的下颌, 声线冷如寒铁, 一字一顿地说道:“慕大人的真心, 本宫瞧着, 与平津巷的馊饭无异。”

到底是那字字诛心的冷言更瘆人,还是当孟珚捕捉到她眸中仓皇与哀戚后,嘴角那抹玩味而轻蔑的笑意,更冰冷刺骨?

慕兰时甚至不必深思,答案早已如烙印般清晰定是后者。

那份恨,蚀骨焚心, 哪怕时光倒转,岁月重来, 孟珚唇边那抹讥讽的弧度,仍旧是她永生难忘的剜心之痛。

啧,原谅。

慕兰时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几近于无,又冷得彻骨。

有那么一瞬,她甚至荒谬地想,纵是自己暴毙街头?,阖府蒙难,乃至全族覆灭的惨剧,其沉重,竟也抵不过孟珚彼时那抹发自肺腑、却又漫不经心的轻蔑与讥诮。

笑啊,那就笑啊孟珚笑得何其明媚,何其残忍。

只因碾碎了一颗赤诚之心,只因享受着高高在上的审判快意,只因她安稳地立于云端俯瞰蝼蚁,所以才会有那样刺目的笑容。

念及此,慕兰时心中翻涌的微澜,竟诡异地平息了。眸光沉静如古井,不起丝毫涟漪,唯余一片冰封般的寒意。她已然有了新?的计较,无论孟珚接下来意欲何为,都?再难撼动?她分毫。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这便?是她此生唯一清晰的道标,冷硬、且不容更改。

“主上,接下来是直接回府吗?”阿辰略带迟疑的嗓音自车帘之外传来,带有一些困惑。

这一声倒是将慕兰时从原本的思绪中拉了回来,她“嗯”了声,应道:“回府吧。”

“好嘞!”阿辰答应得轻快,心下大石缓缓一落,“即刻启程!”

虽然不知?道主上方才停留的原因,但是回去一事不改,那便?没有出事。

并且,马车将抵府门,慕兰时清冷的声音再度响起:“着人去将戚娘子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