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一声琴音清鸣过后,便徐徐开始今日的讲学。

原来他?今日说的正?是让慕兰时心觉熟悉的科举制希图用这个来取代?九品官人法。

只不过在开始之前,他?仍旧像方才第一位女娘那样,先?说世家之恶:

“二十年前青州大?旱,颍川庾氏用霉米换赈灾粮!就因?庾三郎要?买洛阳城南五十亩的牡丹园!”

慕兰时仔细端详那位云鹤先?生看起来他?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知?道这些,大?抵是道听途说,或是拜师高人、有人指点。

云鹤先?生话音刚落,跪坐在前排的麻衣书生颤抖着举起断指:“去岁我作《治河十策》献给?陈郡谢氏,三日后却在谢家马奴手中看见他?们?用我的治水图给?嫡孙充作课业!”

麻衣书生一席话,说得听者群情激愤,各自纷纷说起自己遇到的不平事。

慕兰时站在里面,忽觉脊骨有些凉意攀上。

这些人说的并无?道理光是想想她处理的慕成封父子,便可窥知?一二了。只是

忽然高台之上又是一声清鸣,云鹤先?生又朗声开口了,这回终于到了今日讲学的主题,乃是科举制度。

“有鉴于此,我仍想宣扬这科举制”云鹤先生不再抚琴,而是甩起了塵尾,“其一,废品状评语,凭策论取士;其二,考卷糊名,使门第不见;其三,设明算、治水等实务科,让贩夫走卒之子也能展才!”

云鹤先?生极会鼓舞人心,此话一说,又加上他?振臂高呼的态势,底下的学子又开始狂喜:“好!好!好!”

正?在这狂热的人潮中,一瘸子突然扒开衣襟,大?声嘶吼道:“若早有这制度,我儿不必为?求郡守举荐,去给?那荆州刺史的疯马当?肉靶!”他?脖颈青筋暴起,“他?那日被马蹄踏碎脊骨时,怀里还揣着写?了三年的《边镇粮草论?》!”

慕兰时一直在旁保持着缄默,嘉嘉没有见过这等场面,又因?为?自家小姐不发一言,她并不知?道如何应对,同样保持着沉默闭着嘴巴。

而围绕在她们?俩人周围的两女一男不愧是云鹤先?生的学徒,立刻同气势高涨的人群振臂高呼“科举制”。

男子似是相当?有感慨地对慕兰时道:“姑娘,你今日是否第一次听云鹤先?生讲学?我方才所言是否不虚?云鹤先?生的才学真是不世出?只是撼动了那些世家的利益,便不被采纳。”

“那些趴在百姓身上敲骨吸髓的世家门阀,早该被取代?了!”

慕兰时很轻地点了下头:“先?生是有些才华。只是这世家,也并非全然无?道。”

她站的地方正?是人群中间,听闻此话,不免有人投来诧异的目光:“世家,并非全然无?道?”

在这种山呼百应、一边倒的情况下说世家并非全然无?道并不是一件好事。

这样的话,当?然引来了注目,有一青衫女子便道:“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

慕兰时淡然地睨着她们?,对鸦默雀静的场景并未有所不适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