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及。
前世作为孤魂野鬼所看?到的一切俱在眼前。
那对父子在屏风后面嬉笑着饮酒,一屏之隔, 是母亲跪在祠堂前,冒着病痛为她?求情。
这么?喜欢喝酒, 那她?定然要让他们喝个够;而母亲是如何?跪的,她?也定然要让他们偿还。
看?慕兰时的眼神并不是作假。
烛芯爆出个灯花,映得慕湄眼睫轻颤。她?将茶盏往酸枝几上轻轻一磕,只轻轻道:“我原本以为,你是打算在谷雨宴上收拾他们”
“谷雨宴上要收拾的人更多。”慕兰时倏然站起身?来,本来还明灭的烛火霎时间被她?的颀长?黑影倾倒,“母亲可知,当年您施恩的那些蛇虫,如今正蛀着祠堂梁柱。”
她?倾身?向前时,霜白的衣袖扫过案上族谱,“清明将至,该请祖宗们看?看?” 指尖又不经意地划过慕成封的名字,“这杯鸩酒,是要浇在坟头还是喉头?”
先是慕成封父子。再?是慕严、慕迭,还有更多,在暗处、尚不明确的人。
什么?兄长?姑姑,感情俱淡薄成这样,不值一提。
慕兰时冷笑一声。
慕湄再?抬眸,怔怔地看?着女儿,她?忽然明了,这场清明祭扫不过是飓风前掀起的第一片瓦。
女儿眼中翻涌着不属于十九岁少女的寒潮,那分明是浸过黄泉水的眸光。记忆突然割开一道裂隙,梦里?祠堂的穿堂风裹着药味扑面而来而此刻烛火正将慕兰时的轮廓镀成错金利刃。
静默须臾,她?忽然笑了,道:“你今日怎的只挽了个墨簪?”
莫非是因为要收拾这些亲族,所以才这么?开心么??
如此说来,她?倒是暴戾。
慕兰时倏然一滞,方才还冷寂的的面容上忽然出现了几分温柔小意。
“这样更方便。”她?仓促说下这句话,便辞去了。
只余下慕湄一个人坐在圈椅上,烛火也灭了。她?喃喃道:“更方便?”
更方便做什么?事?她?不明白。她?知道这女儿心情好时,会只挽个簪子。
明明已经将后续事情安排定了,却?因为母亲一句闲谈般的“为何?戴簪”而乱了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