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往后,不要再跟你爸爸往来了。”沈宏泰站在烈日下,对沈廷轩说,“让他知道你出狱肯定会大发雷霆,到时候我们两个都有难。谁也逃不开。”

为了接孙子出狱,他特意穿了一套西装。只是毕竟上了年纪,佝偻着背,一头白发,脸上的皱纹,无论哪一条,配上西装都显得十分不伦不类,有种腐朽的古董传统。

“到那边之后缺钱花就给爷爷发信息,我会想办

法。吃的喝的我都安排好了,还给你买了一套房子,不比国内的小,肯定不能委屈你。要是东西吃不习惯就雇佣当地的华人,那地方挨着海,吃鱼多,也合你口味。”

上了年纪的人总喜欢唠叨一些有的没的。沈廷轩就在一边听着,也不搭腔。也不阻止。毕竟是沈宏泰花了挺大功夫才把他弄出来。他没理由恩将仇报。

而且在这节骨眼,但凡顶一句嘴,沈宏泰马上就会把他弄回去。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回监狱生活,那样的痛苦滋味,他品尝一次就足以记一辈子,几乎是一刀子砍到了他的大动脉。

中午的太阳晒得人头顶出汗,这个季节又是最热,沈廷轩穿了件长袖,头皮上出一层亮晶晶的汗珠子,顺着短毛茬往脖子里流,他看向远处,眼里是酱豆子一样的黑。

沈宏泰放心不下他。也许知道自己这把年纪不可能

再像以前那样天天满世界飞,去那边守着孙子,到最后他老泪纵横,活了大半辈子,终于说了句人话:“阿轩,不要做坏事了。爷爷活不了十年,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保你一辈子。”

沈廷轩已经有些不耐烦,但这戏还得演全套。他只好弯腰抱住了沈宏泰,闻着他身上浓郁的膏药气味,对这位老人说:“知道了,我能照顾好自己,你别担心我了,爷。”

沈宏泰带来的人催促沈廷轩上车,再晚了他们就赶不上飞机。

他身份特殊,必须买当天的机票,否则一旦让刑警或者其他人查出来他走了,会是更多的麻烦。

“去吧。”沈宏泰心中再不舍,知道这是为了让孙子活下去的唯一途径,只能冲他摆摆手,“照顾好自己,阿轩。缺钱了给我说。爷爷想办法,别委屈自己,不要让你爸爸知道你走,实在瞒不过去,有爷爷在,你就放心吧,这辈子别再回来。”

沈廷轩热的浑身发毛,抬手抓了两把脖子。强忍着最后一点耐心降下车窗,跟他说:“知道了,你回去吧,不用送我。”

这一分别也许就是一辈子了。沈宏泰知道沈廷轩去了国外大概是不会再联系他,摇摇欲坠,站都站不稳。

毕竟是从小把他捧在手心里的人。

沈廷轩也知道,这些年如果不是沈宏泰在背后替他处理一个又一个麻烦,他早被抓起来了,熬不到现在。

汽车启程之前,他想到很多。那个被他杀死的农村女孩,监狱里长得很好看但脾气很臭的教官,他父亲沈渥平。

当他想起自己那素未谋面的母亲,犹豫之后,沈廷轩叫司机:“等等,我还有句话要说。”

他打开车门,众目睽睽下走向沈宏泰。

就在这位老人满头白发,满脸惊诧,不知道孙子要干什么时,沈廷轩突然伸手重新抱住了他。

“轩轩。”沈宏泰一愣,咧开嘴,孩童般张开手抱住比他高两头的沈廷轩。

正要说些什么,沈廷轩趴在他耳边,恶魔一样低声呢喃,说出了一个在沈家谁都不知道,就连他父亲沈渥平都不知道的秘密。

“你给沈渥平扣的这顶帽子,真是好恶毒啊。你什么时候知茂酱道他不是你亲儿子,才把你养的外室温清雨配给他,让他心甘情愿替你养着人,还处处为我花钱、买那么多限量跑车的?他沈渥平生来聪慧,到底姜是老的辣,没识破你的阴谋诡计。冤大头当了那